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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在长公主的掣肘下,王书淮用了三年时间方平定江南,这一世长公主不仅不曾为难反而处处支持,王书淮只可能更顺利完成大业,些许一年半载便回来了。

她这辈子不要再当一枚陪衬的绿叶。

王书淮固然光芒万丈,可她不想再做追光人,她也要当一束光。

现在,她便是京城市署的一束光。

长公主见她不沉迷于儿女私情很是满意,“你能有这样的见识,我很高兴,成,市署的事我便交给你办,你别怕,尽管大刀阔斧改革,女子怎么了,女子照样能经天纬地。”

得到长公主的许可与支持,谢云初兴高采烈,“多谢祖母,那孙媳便去市署操持专卖局的事了。”

长公主还是头一回看到谢云初兴奋得像个孩子,她面庞明丽,眉眼鲜活,人哪总是端着,没有意思,“你这样就很好。”

长公主留在书房看折子,谢云初出了书房,王家一家人聚在琉璃厅吃螃蟹宴。

王书琴等了足足二十日总算得了玲珑绣一件袍子,今日便穿了出来,王书仪和王书雅围着她欣赏,

“这面料可真光滑,原先觉着香云纱已经够柔软了,不成想这南海绡纱远在其上。”

“这朵绢花也好看,他们家卖绢花吗?”王书雅喜欢那一抹点翠。

王书琴摇头,“绢花是他们家衣裳上独有的标志,不单卖的。”

窦可灵和许时薇也凑了过来,大家都感叹玲珑绣横空出世,引领了京城官宦潮流。

谢云初默默听着她们闲聊,没搭腔,国公府的人还不知她其实是幕后东家。长公主没有声张她的事,她便听之任之。

“这多少银子一件?”

王书琴道,“二十两一件。”

“这也太贵了吧。”窦可灵听着有些肉疼。

她一月份例才二十两,花这么多银子买一件衣裳,窦可灵做不到。

当媳妇不比做姑娘,做姑娘没那么约束,又有爹娘宠着,肆无忌惮,做媳妇的若是铺张浪费了,必定招来婆婆不满,窦可灵手里也不是没有银钱,一是舍不得,得为丈夫孩子精打细算,二来颇有顾虑。

果不其然,那头姜氏瞥了一眼光彩夺目的王书琴,跟王书仪交待道,

“书琴跟你不一样,你如今定了亲,行事得稳妥些,若是穿得这般招摇,难保不被刘家说闲话。”

说完这话,眼神威严地瞥了一眼谢云初三人。

窦可灵便知道,婆母这是借着小姑子敲打她们。

许时薇还在孕中,不能吃螃蟹,丫鬟给她盛了一碗粥,她腹部已隆起,看着漂亮的衣裳是有心无力,“可惜我穿不上。”

“等你生完不就能穿了吗?”书琴接话道,

许时薇看了一眼婆婆,乖巧道,“等我生了孩儿,指不定还瘦不下来,就像二嫂,当初她生了瑄哥儿,可是足足胖了十来斤。”

窦可灵一听就来气,“我后来不是瘦下来了么?但四弟妹就不一样了,本就丰腴,有了孩子还不知成什么样呢。”

许时薇很委屈,不甘心被窦可灵挤兑,于是指着谢云初,“也不是人人怀孩子就胖,你看二嫂,她怀珂姐儿时,背影纤细得跟没怀似的。”

谢云初抱着珂姐儿在喂米糊,不知事情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

“我听说那玲珑绣量体裁衣,有些衣裳适合纤细的女子穿,有些适合丰腴的女子穿。”

她话一说完,却发现王书琴一双眼定在她身上,“二嫂,你这一身有些眼熟。”

谢云初身上穿着是暗纹绿底的香云纱,玲珑绣主做绡纱料子,也做一些扎染的香云纱,谢云初身上这一套褙子,面料细腻柔软,扎染的绿水青山,有一种静水流深的秀美。

谢云初笑吟吟道,“开业次日有人尺寸不合退换,被我捡了漏。”

“难怪!”王书琴一抚掌,“我当初便看上这一身,可惜被人抢了。”

窦可灵瞥了谢云初身上的香云纱,忍不住酸溜溜道,

“二兄不在家,二嫂倒是打扮得花枝招展。”

这话成功挑起了姜氏的火,她脸色拉下来,“书淮离开这么久了,天又冷,你可给他捎衣物过去?”

谢云初不咸不淡回,“他出京那日,随船准备了三箱衣物,够二爷穿到回京。”

姜氏无话可说,可瞅着谢云初明光照人,心里不得劲,低声斥了一句,“丈夫不在家,不要打扮得过于招摇。”

谢云初也低声回了一句,“若是穿得太素净,旁人还以为我守寡呢。”

姜氏被噎得心梗。

儿媳妇现在有长公主撑腰,压根不怕她,姜氏憋屈得慌,“这么久了,你可给淮哥儿去信?他可回你什么了?”姜氏吩咐丈夫给王书淮寄了几封家书,无一例外不曾得到回复,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地太宽大了些,顾不得这些家常琐碎。

谢云初闻言更加漠然,前世无论王书淮去何处,她每隔五日总要送信过去,可惜极少得到王书淮的答复,后来王书淮回府,含笑解释,“以后不必送信,我没有消息回你,便是最好的消息,你不必忧心。”

于是谢云初语气平静回姜氏,“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含糊了她没给王书淮写信的事。

姜氏看着儿媳妇第一次生出几分同病相怜,原先的怨愤随之烟消云散。

不一会国公爷将几位爷放出来,大家出来陪孩子。

珂姐儿十一月大了,已经蹒跚学步,乳娘架着她小胳膊在谢云初周身转。

二郎瑄哥儿现在吐字已很清晰,能流畅得表达意思了。

他跟着长房的眉姐儿与大郎林哥儿在庭院里玩,林哥儿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眉姐儿与瑄哥儿追着他跑,纷纷抢冰糖葫芦吃。

瑄哥儿激灵壮实,很快便扯住了林哥儿的袖子,“我要吃糖糖。”

林哥儿不肯给,“叫你娘给你做,这是我娘做给我吃的。”

瑄哥儿道,“我娘不会…”窦可灵没给他做,他说成不会做,众人笑。

苗氏催促着儿子给二郎瑄哥儿分一颗,“不是教你有好吃的零嘴,要分给弟弟妹妹吗?”

林哥儿不管,骄傲地睨着瑄哥儿,“谁叫你娘笨。”

苗氏气笑了,连忙跟窦可灵赔罪,窦可灵不会跟孩子计较。

但小孩子都会攀比,不希望自己爹娘输给别人。

“我娘厉害,我娘会凶爹爹。”瑄哥儿气势汹汹道,

窦可灵脸都绿了。

王书旷躁得要来抽儿子,瑄哥儿跑去祖母身边藏着,姜氏搂了搂孙儿,深深瞥了一眼窦可灵,窦可灵吓出一身冷汗。

这边苗氏见儿子扯出一桩官司来,气得牙痒痒,非逼着林哥儿将冰糖葫芦分给瑄哥儿和眉姐儿。

林哥儿干脆将冰糖葫芦一股脑塞给妹妹,从苗氏身后够出个小脑袋,不甘示弱回瑄哥儿道,

“我爹还能掷色子,你爹会么?”

大爷王书照爱流连赌场,他这个人乐天知命,晓得自己这辈子不过如此,保不准哪日段家的事被挖出来,他们这一房都会被认定为罪臣之后,还不如享受一日是一日,他自个儿看得开,却经不住儿子拿出来嚷嚷。

立即拽住儿子一只胳膊,将人往怀里一兜,“你胡说些什么。”

大奶奶苗氏也面色躁红,这无非就是她平日唠叨丈夫,被孩子听到学了一嘴。

三太太见媳妇们面红耳赤,笑着打圆场,

“童年无忌,可见咱们做父母的说什么做什么,都得避着些孩子,省得被学了去,闹笑话。”

见长辈没有斥责,大家越发羞愧。

月破云出,阖家团圆,不一会国公爷与长公主一道出来,一家人其乐融融赏月吃饼子。

国公爷说出一道谜语,让林哥儿,瑄哥儿及眉姐儿猜。

“什么动物耳朵长,尾巴短,只吃菜,不吃饭。”

林哥儿想了一遭,指着瑄哥儿道,“那不就是瑄哥儿吗?”

瑄哥儿吃饭总不老实,这事阖府皆知。

国公爷和长公主都被他逗笑了。

珂姐儿见大家都在笑,粉嫩嫩的小手抓起桌面上的银筷,站在母亲怀里手舞足蹈,

“瑄哥儿,瑄哥儿,瑄哥儿……”

珂姐儿模样虎头虎脑的,国公爷看着她乐得合不拢嘴。

不一会认真的眉姐儿想到了,兴奋喊道,“是兔子,是兔子!”

笑声此起彼伏。

五日后,林嬷嬷收到齐伟捎回来的丝绸缎面料子,谢云初忙着在市署落定专卖局的事,听了春祺禀报,想起中秋那日各房均惦记着王书淮安危,遂做主道,

“将料子分去各房,就说是二爷给她们捎来的。”

宅门大院里,都讲究人情来往,谢云初也得过别人的好处,少不得也得替王书淮打点些,大家面子上好看。

又是几日过去,南京城因刘苌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许多豪族各走门路以求自保,南京城人人自危,事情最终惊动了江南总督江澄。

王书淮受江南总督江澄邀请,在八绝楼用晚宴。

年近半百的江南总督生得比想象中儒雅,他前段时日在东南沿海巡边,近日方回府,到了南京第一日,门口便聚满了官吏,无一不是为了清查人口土地一事来,纷纷请他拿主意。

江澄还不曾见过王书淮,私下褪了官服请王书淮吃酒。

王书淮一袭白衫,广袖翩然赴宴,

江澄第一眼便相中王书淮俊雅清华,眼底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