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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吓到了?”

“怎么回事?”

听到丫鬟说简轻语被吓到,宁昌侯抬起头问。

“侯爷,方才奴婢随大小姐出门时,恰好撞见锦衣卫杀人,大小姐吓得不轻,所以我们才提前回来。”

英儿忙道。

宁昌侯皱起眉头:

“又是锦衣卫……

罢了,你先休息,议亲的事我们明日再说。”

他得去问问车夫,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儿恭送父亲。”

简轻语垂下眼眸。

秦怡狠狠瞪了她一眼,赶紧跟着宁昌侯离开了,院子里瞬间只剩下主仆二人。

简轻语轻呼一口气,抬头就对上了英儿担心的眼神,她噗嗤乐了:

“放心,吓唬他们的,没想出家。”

“那就好那就好,大小姐您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英儿想起她方才认真的神色,不由得更加佩服,“您可真厉害,连侯爷和夫人都骗得住。”

那有什么,她还骗过更麻烦的家伙。

简轻语轻哼一声,边伸懒腰边往屋里走:

“这也是我临时想的主意,但看他们的反应……

也算歪打正着,英儿,你明日无事去给我扯几尺素布,青色即可。”

“大小姐要素布做甚?”

英儿不解。

简轻语眼底闪过狡黠的光:

“做僧袍。”

英儿:

“……”

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后,英儿只能一边叹气一边配合。

高门侯府消息传得快也不快,等到宁昌侯匆匆赶来时,英儿已经将僧袍裁好了,正坐在矮凳上缝制。

宁昌侯一看到她手里的衣袍顿时暴跳如雷:

“大小姐呢?”

“回侯爷的话,在、在屋里。”

英儿急忙答道。

宁昌侯见房门没关,便直接冲了进去,结果一进门就看到简轻语拿着把剪刀往头发上比划,看起来竟像要自行剃度。

“别动!”

他厉声制止。

简轻语愣了一下,拿着剪刀看向他。

她正打算将几根打结的头发剪了,他为什么要凶她……

是因为看到僧袍了?

宁昌侯一直觉得她说出家只是气话,这会儿见她拿着剪刀不肯松手,内心仿佛受了什么冲击,好半天才开始劝。

“别冲动,千万别冲动,你不就是想让我为你娘立衣冠冢么,我答应你总行了吧!

但得等你定好了亲事,你若敢断发……

我绝不让她进祖坟!”

宁昌侯心惊胆战地看着她手里的剪刀。

这一剪子下去,不仅她的一辈子毁了,整个宁昌侯府怕都无法再出门见人。

简轻语眨了眨眼睛:

“您说什么?”

“只要你听话,我就让你娘进祖坟!”

宁昌侯又重复一遍。

简轻语表情微妙地放下剪刀,思忖许久后轻叹一声,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我本一心向佛,奈何世间多羁绊。”

“你这是……

答应了?”

宁昌侯不太信任她,“不会趁我不备又断发吧?”

“只要爹说话算话,那我也会听话。”

简轻语一脸认真。

宁昌侯这才松一口气:

“行,那便这样定了,明日就是相亲宴,你好好准备吧。”

说罢,想到方才自己慌乱的模样顿感无颜,急匆匆便离开了,走到门口时还不忘斥责英儿一句,叫她将僧袍扔了。

简轻语看向剪刀,心想早知这般容易,她还费什么劲。

……

门窗紧闭的书房,高大清俊的男子身着暗红飞鱼服,静坐于长桌后,一只手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手背上一道被缝得歪歪扭扭的伤疤清晰可见。

他的绣春刀置于桌上,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死死压在下方。

香炉上一缕白烟直绕房梁,沉香和松木的味道在屋中蔓延。

片刻之后,门突然大开,白烟被吹散成几截,飘在空中瞬间散了。

来人单膝半跪,握刀向长桌后的人行礼:

“大人,查到了,宁昌侯府的嫡长女简轻语,年十七,自幼长在漠北,四个多月前母亲病故,便从漠北回了京都,两个月前刚到侯府。”

敲桌子的手指停下,书房里沉默开始蔓延,当来人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后,男子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峻危险:

“下去吧。”

“是……”

来人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只是快走到门口时突然想到什么,顿时停下脚步,欲言又止地回头,“对了大人,宁昌侯府明日设宴,像是要为简轻语……

相看夫家。”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说完最后四个字时,突然感觉周身一冷。

男子这次沉默更久,久到来人觉得自己可能会死时,他才淡淡说了三个字:

“知道了。”

来人如释重负,行了一礼后便匆匆离开了。

一阵风吹过,桌上那张被绣春刀压着的银票边角颤了两下,仿佛某个曾经在他手中颤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