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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寄北转身就要走,被夏芍叫住,“不着急,吃了饭再去。”

夏芍还有些纳闷,“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你不饿啊?”

突然被问饿不饿,陈寄北还愣了下。

男人下意识按了按胃部,什么都没说,却也留下了,等吃完疙瘩汤才拎着土筐出去。

何叔是老瓦匠了,以前在建筑队工作,江城好多工厂他都参与建设过,盘个炕不在话下。

等陈寄北找到合用的黄泥回来,他已经和夏万辉把炕面敲完了,放下烟袋就开始和泥。

做炕面要用粘性极佳的黄泥或者白泥,又不能只用泥,不然一加热就会开裂。何叔来的时候就去蔬菜商店要了些装土豆用的稻草袋子,把稻草切了,和着黄泥一起拌。

和到后面根本和不动,还得拖了鞋,光脚上去踩。

下午太阳还没落山,何叔就把炕盘完了,去水桶边洗了把手,坐在板凳上开始卷烟。

“抽这个。”陈寄北拿出昨天的喜烟,递给他一包。

何叔抬手挡住了,“我还是喜欢抽老旱,加个过滤嘴,总觉得没劲儿。”

倒是夏万辉有些跃跃欲试,被夏芍一掌拍在后脑上,“你才几岁,搬桌子吃饭。”

夏万辉只能捂着脑袋,不情不愿去搬炕桌。

盘炕累了大半天,谁都是一身汗一脸灰,得吃点好的。

中午对付了一口,下午夏芍特地去买的菜,张罗出一大桌子下酒。

农家土鸡蛋炒了一盘,土豆切丝脆脆点上些白醋。析出的土豆淀粉也没浪费,和昨天剩下的一起打上个鸡蛋,裹在刺老芽上下锅油煎,煎得外酥里嫩满齿生香。

刺老芽是一种带刺灌木的嫩芽,只在春天有,算是山野菜中很好吃的了。夏芍穿越前那会儿因为大量出口,已经卖到了四五十一斤,品相差一点的也要十多。

当时还有人开玩笑,说山上掰刺老芽的人比刺老芽都多。

现在当然没那么贵,只是也没那么多油炸,夏芍把另外一部分焯水蘸酱吃了。

最后上桌的是一盘花生米,颜色已经炒至深红,上面洒了一层盐霜,还在噼啪爆响。

何叔一见拿筷子点点,“这个配酒好,可惜江城这边不产花生,没有卖的。”

“是我从关里老家背过来的,这两年年景不好,有点瘪。”

夏芍没说这原本是准备给李家人的,但李家不做人,她就留下自己吃了。

花生米火候正好,何叔一口气吃了大半盘,端着小酒喝得美滋滋。夏万辉倒是一个劲儿在吃刺老芽,总觉得清嫩中带着微苦,微苦里又有回甘,比香椿芽还要好吃。

何叔走的时候夏芍给他装了一些花生,又从抽屉里拿出两块钱,“叔您别嫌少。”

“这点小忙要什么钱?有这个就行。”

何叔只接了花生,拎上工具哼着小曲儿往外走,“我回去了,炕你们烧两天,烘干了再睡。”

这年头盘炕、盖房子,都是请顿酒,还真少有给钱的。

夏芍没有坚持,何叔走到门洞,又回头看看她,对陈寄北说:“你这媳妇儿娶得不错,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别整天跟二立那臭小子瞎混,我看他没个好嘚瑟。”

陈寄北没多说,送完人回来,夏芍正系着围裙在灶台边刷碗。

见他进来,她轻声和他商量,“我想买点旱烟给何叔,过两天把小炕也盘了。”

灯光下她睫毛微微垂着,乌黑又浓密,眉眼十分温柔。

当然她不语出惊人的时候,总是这么温柔的,甚至带着些软糯。明知道她不是那样的性子,当她问你饿不饿,帮你打点人情世故,你还是会不自觉觉得你并不是一个人。

陈寄北望着那道侧影沉默半晌,才拿起扫帚开始扫地,“你说了算。”

可惜只睡到半夜,陈寄北就发现他还是一个人更好。

可能是炕不够热,也可能是白天忙活一天累到了,晚上刚入睡,夏芍就开始乱扑腾。

陈寄北第一次被打到,只是将那软绵绵的小手拨了拨。谁知刚要睡着,她的小脚丫又踢了过来。

他彻底被踢醒了,皱着眉把她的手脚都拿开,往旁边挪了挪。

结果还没消停上两分钟,那个温软的身子又缠了上来。

这回夏芍整个人都滚到了褥子边,再往外一点就会掉在炕面上。

陈寄北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边上挪。也就这一犹豫,手脚就被人抱死了。

大概是觉得他身上暖和,夏芍还在他肩窝蹭了蹭,温热的呼吸吹得他整个人都是一僵。

“喂。”陈寄北推推她,这回用了点力气,推得夏芍低低“啊”了声。

陈寄北还以为是她醒了,没想到夏芍弓身抱住左小腿,喉咙里发出幼猫一样的呜咽。

他这才觉察出不对,“怎么了?”

“我、我腿抽筋了。”夏芍小小声。

自从青春期过去,不再疯狂窜个子,她就再没抽过筋了,只觉得腿肚子又硬又疼。

可是手上没劲儿,揉了好几下都没得到缓解。正痛得抽气,有人把她的小腿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