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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不是时候,看陈寄北周身骤然散发的冷气,冻死何一立的心都有了。

明明两人衣着整齐,什么都没露,陈寄北却下意识拿身体遮住夏芍,眼神危险。

何二立只能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

想想又觉得不对,“你俩继续,我一会儿再来。”赶紧往外退。

可他捂着眼睛呢,又对夏芍家不熟悉,刚退两步肩膀就撞到了门框上。

夏芍从陈寄北手臂后探出头,光听声音都替他觉得疼。

不过何一立足够坚强,愣是呲牙咧嘴忍住了。人退到门边,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过房门,“哐”一下帮他们关上了,自己像个门神站在门外。

动静有点大,孙清忍不住从屋内出来看了眼,“怎么了?”

何一立一脸正色,“没怎么,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孙清个老司机还能看不出来,眼神立马变得暧昧。

“我真什么都没看到。”何一立还想挽救一下,身后门一开,陈寄北冷着脸把他拎了进去。

说拎还真是拎,何一立个子小,在他手里就像小鸡仔似的,又怂又可怜。

这货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傻,还把眼睛又闭上了,“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

陈寄北直接一巴掌拍到了他脑袋上,“好好说话。”

夏芍也早用脚趾抠完了一整套四合院,“你刚才说我猜对了,什么猜对了?”

“是戴长庆那个孙子!”一提这个何一立又开始咬牙切齿,“他这几天一直没出现,我还以为他是被我发现了,消停了。没想到他贼心不死,竟然在云英下夜班的路上堵云英。”

何止是堵人,戴长庆摆明了是想耍流氓。

一开始还满嘴甜言蜜语,见何云英表现出戒备,又开始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

看周围没什么人,他甚至想把何云英往僻静处拉。这也就是夏芍提前提醒,让何云英去报了警,公安局派了个年轻公安便衣跟着,不然何云英肯定得吃大亏。

戴长庆倒未必有刘大军那么大的胆子,但哪怕被占到一点便宜,也够何云英留下阴影了。

“我和我爸赶去公安局的时候,他还在狡辩,说他只是有话想跟云英单独说,我呸!有说话把人往小胡同里拉的吗?云英都哭成什么样了,手腕上还有他拽出来的淤青。”

何一立一见那孙子就想踹,结果何叔比他还快,踹得比他还狠。

等戴长庆被踹到墙上了,公安们才反应过来拦人,“这是公安局,不许动手!”

现在何云英已经被何婶儿接回家了,何一立跑过来,就是想通知陈寄北跟夏芍一声,跟他们道谢,“这事儿多亏有你们,不然我妹子这亏吃定了。这回戴长庆被抓了个现行,搞不好要蹲个一年半载。”

等他出来,他那个工作估计也保不住了。最好让他滚回老家去,少在这祸害人。

夏芍当初也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那人还真敢,“云英没事吧?”

“事是没什么事,就是被吓到了。我妈说让她回家歇两天,先别去上班了。”

何婶儿还一直自责,当初她看着也觉得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哪成想知人知面不知心。

“没事就好,你们多安慰安慰她,有空带她出去散散心。”夏芍建议。

何一立“嗯嗯”点头,“我有个一姨在附近农村,我妈说让云英过去住两天。他们家人多,热闹,还有几个孩子跟云英差不多大,让他们带着云英玩……”

眼见这话痨竟然跟夏芍唠上了,陈寄北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何一立说得正起劲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你嗓子不舒服?”

陈寄北沉眸望着他,没说话。

这回何一立总算反应过来了,“既然说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麻溜儿开溜。

他一走,屋内重新剩下夏芍跟陈寄北,有点安静,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暧昧。

被人看到类似的场景不是第一次了,可这还是第一次,空气中多了些尴尬以外的东西。

好半晌,陈寄北才望向夏芍,眼前又浮现出夏芍粉面微酡的模样。

没等他开口,夏芍飞快溜下了炕,“我去给你拿西瓜。”

好像再晚上一秒,他就又要跟自己探讨一下一个小时的问题。

夏芍也是能装乖,不多会儿真端着盘西瓜进来了,东西往炕上一放,装模作样拿起了连环画。

陈寄北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

起先她还是故意装不知道,看着看着竟然真看进去了,甚至习惯性去手边摸瓜子,没摸到,又把小手收了回来。

陈寄北脸冷了,汁水丰沛又清甜起砂的大西瓜吃在嘴里,也吃出了不爽的味道。

他绷着脸咬了一口,再一口,直到……

夏芍听到动静不太对,“你怎么连西瓜皮也吃了?”

陈寄北低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确啃到了瓜皮,一僵,“西瓜皮去火。”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夏芍点点头,“那这些你都吃了吧。”

年轻人就是火气大,他但凡长了嘴,别整天莫名其妙生胖气,至于要吃西瓜皮降火吗?

夏芍很贴心,第一天直接把瓜瓤用勺子挖出来,西瓜皮拌了个凉菜。吃饭的时候她特地将这盘凉菜放到了陈寄北面前,“吃吧,这些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

然后一个人吃起了她的西瓜瓤、虾酱炖茄子和韭菜炒鸡蛋。

陈寄北看看对面,再看看自己面前清淡无比的拌西瓜皮,脸色眼见地更不好了。

转眼又是月初发工资,夏芍从财务科领完钱出来,还碰上了老罗。

“罗师傅。”她礼貌地打招呼。

老罗脸上立即露出些笑意,“过来领工资啊?正好,商业局的报价也下来了。”

本来这些跟夏芍一个小临时工说不着,他却特地提了一嘴,“糖馅儿月饼还是去年那个价。”

夏芍一听就懂了,“那咱们车间不是能给厂里节约近千块的成本?”

近千块绝对不少了,两个人一整年的工资呢。

夏芍说咱们车间,而不是某个人,正正戳中了老罗领导糕点车间多年那点集体荣誉感。

老罗脸上笑意更浓,“这事儿还是你提出来的,得给你记首功。回头我抽几个人成立个临时班,试试新式烤炉的效率,你跟你那几个同事都过来,我再看看其他班有没有手把快的。”

夏芍回去把这事一说,郭姐笑了,“那说不定咱们到时不用加班了。”

打月饼任务重,像浆皮月饼这样机器和面机器和馅,表皮也只用烤一遍的,每人每天是一百五十斤的量。比平时多了一半,晚上经常需要加班。

新式烤炉省人力,去的又都是手把快的,肯定能比往年早下班。

王哥来食品厂最早,“现在真是省事儿,想当年别说电烤炉了,电动的传送带都没有,还得用手推。”

“以前还得用手推吗?”夏芍还真不知道这些。

事实上要不是来了食品厂,她都没见过那么大那么长的烤炉。

“是得用手推。”王哥说,“当时除了专门添煤的,还有专门推烤盘的,一天下来全身都是汗。其实不只是以前,现在有些地方的小厂子还在用这种烤炉。前年我被师父派出去学习,就碰到一个。他说他们那地方还没通电,所有东西全靠人工,效率特别低。”

这个夏芍可以理解,她来的时候,关里老家就没通电。

别说老家农村了,江城周边的农村也没通电,各家各户晚上点的还是煤油灯。

离开始做月饼没有几天了,下午还没过完,全糕点车间都知道商业局的报价已经出来了。

周雪琴一改往日的沉郁,走路都带风,看得郭姐直在背后纳闷,“她怎么这么高兴?”

“觉得有机会升回去了吧?”张淑真猜测。

郭姐一想也是,“每年打月饼打元宵才是最考验人的时候,也是最好的表现机会。她以前能升上去,还不是找了关系,又在这两个时候拼了命表现。”

老罗没一棒子把人打死,只是暂时将人撤下去,但能不能升回来,还得看周雪琴自己。

“看来咱们还得使使劲儿。”郭姐朝几人使眼色,“不能让她就这么升回去了。”

没这么个人管着多舒坦啊,要是周雪琴再升回去,他们这些被老罗点走过的八成没好。毕竟他们都见识过周雪琴最难堪的一面,估计早就被周雪琴记在了小本本上。

这边正小声嘀咕呢,每天都提前两个小时下班的牛亮突然跑了回来。

都不用他开口,大家一看他表情就知道,“又出事儿了?”

郭姐更是笑着看了眼夏芍,“不会又是木匠房吧?”

周雪琴才从外面回来,闻言脸上也是一僵,生怕曹德柱又搞出什么丢人事。

牛亮显然是跑回来的,脸通红,人还在喘,喘得大家都有些急了,才说:“不、不是木匠房。”

一听不是木匠房,周雪琴心里一松,扬着下巴目不斜视进去了。好像全班就她热爱工作,就她不打听八卦,其他人上班时间听这个,都是在浪费党和人民的时间。

牛亮又喘了几口气,才把话说流畅,“是单位门口,有人抬了个人过来,在闹事。说是”他看了眼夏芍,“说是被酿造车间的何一立给打坏了,让给个说法。”

何一立?

这下其他人也看向了夏芍。

单位谁都知道陈寄北跟何一立关系好,之前那事要不是陈寄北和夏芍,何一立可能就跟郑大奎、马小宝一样了。

夏芍却摇摇头,“不可能是一立,一立就是个战五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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