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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的比赛中,林见泉并未遇到对手,其实黑玫瑰也未曾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或者说,昔日那些对手,还没有能够去挑战林见泉和黑玫瑰默契的时候,还没到那一步。

而明天才是真正的挑战。

这时候,林见泉却道:“我觉得,明天我会赢的。”

叶天卉听着这话,她觉得他话中有话。

林见泉却继续笑着道:“因为这对我来说,比我以为的更重要,我只能赢,不能败。”

叶天卉疑惑地看过去,却见林见泉低垂着睫毛,马厩朦胧的光线洒在他清秀的面庞上,他温柔却又恬淡。

她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她想,他比自己以为的更了解他自己。

无论如何,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宝剑终究要初试锋芒。

这么想着,林见泉却突然道:“如果我赢了,你会奖励我吗?”

叶天卉笑道:“你需要什么奖励?”

林见泉微抿唇,郑重地看着叶天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叶天卉:“有什么问题,你今天可以尽管问,即使你不赢,你也可以问我。”

林见泉:“可是我想明天问,想赢了后再问。”

叶天卉:“好,那就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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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星期日,香江人的法定休息日。

这天早上跑马地外开始了大堵车,无数的观众如同洪水一般涌入跑马地,有些观众没有买到门票则试图在附近爬山或者隔着栏杆。

叶天卉过去赛马场的时候,遇到了孟逸年。

孟逸年穿着西装,身后跟着两个秘书,见到叶天卉便挑眉笑了:“好巧,你也来看比赛?”

叶天卉:“是。”

孟逸年:“就你一个人?”

叶天卉:“这场比赛,赢的概率也不大,来了后也白白闹心,就我随便看看得了。”

孟逸年却笑道:“那可不一定,你们的林骑师最近可是一路大胜,这次比赛,平起未必是他的对手。”

叶天卉:“不要装了,你胜券在握,太谦虚也没意思。”

孟逸年便笑了:“你这样说,让我说什么好,走吧,我们去看比赛。”

当下两个人便也同行,一起过去贵宾席,这场比赛至关重要,显然已经有不少人关注到,打眼看过去,香江赛马界的名流全都到场了。

孟逸年和叶天卉一起过去和赛马会卢主席打了招呼。

那卢主席看到他们,都是好一番夸:“这个赛季除了志明,也就你们两家的骑师了,林见泉先生和聂平起两位先生可是为我们这个赛季拉了不少人气,现在人气很旺,一下子拉升了不少投注量!”

显然对于赛马会的主席来说,无论谁胜谁赢,他们都是坐收门票的,他们也愿意看着这两位知名骑师一决高下。

这卢主席说话间,也有其它几位商界大佬都笑着打了招呼,这时候周畹兰夫妇也来了。

略寒暄过后,那周畹兰的丈夫宁基泽便问:“天卉,怎么不见叶老过来?你们家马参赛,叶老不来看看吗?”

叶天卉听这话,想着这还真是明知故问。

自己爷爷不过来,也省得太丢面子,有什么好问的?

她这人素来是记仇的,这宁大先生这么说话,她可是记住了,早晚给他一个狠的。

周畹兰听丈夫这么说,给丈夫使了一个眼色,却是笑着道:“听说叶老最近可能要进入赛马委员会了,前几天还参加了一场慈善拍卖会,叶老那样的身份,何至于非要来看区区一场比赛,你这话问的啊……”

她笑着叹了声,却是亲切地拉着叶天卉的手:“天卉,你不用理他,他这人说话一向如此。”

叶天卉:“这也没什么,本来就是家常一句话而已,只不过若是让外人听了去,知道的,只说宁先生关心我们家老人,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怎么想,说不得以为宁先生眼高于顶,非要我们家老人家才好和你宁先生说话。”

她这话说得很直接,周畹兰也是没想到,神情略有些尴尬。

叶天卉却又马上笑着道:“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种玩笑话,没人当真的,宁太,你说是不是?”

周畹兰早知道这叶天卉不是好相与的,如今听得自然明白,就是估计刺自己丈夫一下罢了。

只是自己丈夫先嘴贱,非要问起人家老人家。

这明明是必输的局,他还问,这不是找不自在吗,当下也只能硬忍着了。

这时候大家各自坐下,结果孟逸年却恰好坐在叶天卉身边。

落座的时候,孟逸年便笑道:“方便吧?”

叶天卉抬起眼,看着孟逸年的笑,之后道:“怎么会不方便呢。”

孟逸年也就坐下来,随口聊着,聊着黑玫瑰的胜利,也聊起这次赛季的种种,都是一些闲淡没营养的话,叶天卉不想应付,便很是心不在焉。

孟逸年突然侧首,笑问叶天卉:“你和时璋最近怎么样?”

叶天卉看了眼孟逸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孟逸年:“只是随口问问,前几日恰好见到时璋,看上去他心情不错,倒是和往常大不相同。”

叶天卉便笑道:“这还早着呢。”

孟逸年笑看了叶天卉一眼:“看来时璋要想抱得美人归,只怕是还需要努力。”

叶天卉听这话,眼神便有些凉凉的。

她淡声道:“孟公子,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你气质不凡。”

冷不丁被夸了,孟逸年意外:“哦?”

叶天卉笑道:“孟公子一看便是满腹经纶饱学之士,优雅绅士风度翩翩。”

孟逸年惊讶之余,也有些受宠若惊。

他深深看了眼叶天卉:“叶小姐,听你这么说,我——”

叶天卉却已经率先道:“只是不曾想,孟公子这种高雅之士,竟有街头巷尾阿婆阿伯之风。”

孟逸年皱眉:“叶小姐什么意思?”

叶天卉:“我记得那些上了年纪的阿婆阿伯们,不是最爱提起谁家要结婚了,谁家要离婚了吗?孟公子看来深谙此道。”

孟逸年:“……”

他眼神很是无奈,深吸口气。

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但是自己提起人家的家事确实有些不合适。

可她竟然这么直白指出,让自己下不了台面……

孟逸年心里不舒坦得很,只是她状若无事的样子,他也不好发作罢了,只能无奈笑了下:“看比赛,看比赛。”

当下两个人便谁也不理谁了,这时候比赛已经差不多要开始了。

叶天卉往前看,却见观众席上人头攒动,还有人举起了大幅的条幅,上面写着“无敌动力必胜”,显然这都是无敌动力的狂热粉丝。

比赛在上午十点,于是在九点半,比赛的马匹便亮相了,当无敌动力亮相的时候,观众席上发出了劲爆的呼啸声,人们狂热欢呼,人们举着旗子呐喊。

叶天卉当然明白,他们不光是为自己狂热喜欢的那匹马呐喊,还为了手中的马票,为了那炙手可热的金钱回馈。

现在押了无敌动力的马迷已经占据了大概百分之六十,而黑玫瑰则只有百分之三十,这是黑玫瑰往日战绩的成果,也是因为有一部分马迷在赌,赌怀孕的母马有更好的运气。

显然,这些赛马也是通人性的,它们可以感觉到人们对它的热情,久经沙场的无敌动力自然更明白,看得出,它享受着这种荣誉。

它尾巴上被扎了红缎带,身上披了黄底绣了白色英文字的织毯,大战在即,它像是一个即将领兵出发的大将军,微昂着头,目视着前面的跑道。

相比之下,周围的其它马则明显气势短了一截。

叶天卉远远地看着黑玫瑰,黑玫瑰倒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并不见丝毫焦躁。

这毕竟是一匹曾经赢过的马,看来它并没有被无敌动力的气势压倒,这让叶天卉很是宽慰。

她想,她是可以期待的,她可以期待林见泉和黑玫瑰的表现,他们足可以让世人惊艳,这甚至和输赢无关。

比赛即将开始,参加比赛的十二匹马鱼贯而入,于是人海被分开,那十二匹马在全场观众热切的注视下走上跑道,按照事先抽签的号码,各自进入自己的闸口。

各大媒体记者纷纷拍照,镁光灯响起,人群中发出了欢呼声。

叶天卉在那些赛马中很轻易地寻到了黑玫瑰的身影,骑在黑玫瑰身上的是林见泉。

她远远地看着,却发现,她一直以为过于瘦弱的少年,此时显得身形纤细,有了一双修长的腿,他两只脚尖轻点在马磴上,看上去冷静而淡漠。

这个即将面临人生中最艰难一场比赛的少年,并没有慌乱,也没有任何沮丧。

他的状态看上去非常好,就好像他只是参加一场马场日常的班际训练。

至于黑玫瑰,它的脚步沉稳而温柔,带了一种不急不缓的从容,仿佛耳边那四面八方的呼啸声并不存在。

不过叶天卉可以看到,这一人一马已经在缓慢地积蓄力量,有什么在他们看似沉稳平静的外表下正缓慢酝酿,成形,壮大。

这时候,叶天卉想起昨晚林见泉对自己说的话。

他要问自己一个问题。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他墨黑的眼睛中有光影在流动。

于是叶天卉便忍不住想,当他弯腰为黑玫瑰擦拭身体时,他在想什么,当他对自己说出这些话时,他又在想什么?

只是这个问题她不会问,也没办法问。

她这么想着间,比赛已经开始了。

随着旗子挥下,发令铃声骤然响起,在场几乎所有的人的心全都停摆。

而就在这时,几乎是铃声落地的那一瞬间,十二匹马犹如子弹一般冲出闸口!

叶天卉的眼睛远远地盯着林见泉和黑玫瑰。

显然,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合,林见泉和黑玫瑰已经有了足够的默契,此时的林见泉身体前倾,伴随着黑玫瑰的节奏足尖往后蹬,一人一马几乎融为一体,奋力向前。

而就在此时,在那哒哒哒的马蹄声中,无敌动力一马当前,铁蹄鞭笞着跑道,全力往前狂奔,气势如虹。

人群中发出欢呼声,人们挥舞着旗子大声喊叫,无敌动力的名字响彻跑马场上空。

所有的人都仿佛被点燃了,人们眼睛发光,两手攥拳,奋力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