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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绪章看着自己儿子的反应,他是很满意的:“他这个人,看似清高刚正,不知道的以为他性情纯良,但其实他诡计多端,看似单纯科研工作者,但其实骨子里都是坏水,阴险狡诈,防不胜防。”

陆亭笈眉毛都打结了:“他现在在追求我母亲,那些资料是他给我母亲的?”

陆绪章微挑眉,看着儿子,用一种很是挑拨的语气道:“哦,你竟然还不知道?”

陆亭笈看了眼那些资料,想了想,明白了:“他现在是不是要借着这些资料接近我母亲是,要帮着我母亲学习,借此和她多接触?”

他好笑:“竟然对我母亲使这种花招!”

陆绪章颔首:“你还算有点悟性。”

陆亭笈:“这个好办,我赶紧把这些全都看明白,万一我母亲有什么问题,我就教她,哪用得着外人!”

陆绪章满意地笑道:“其实我可以找个家教来辅导你们母子,但是那样的话太刻意了,你母亲也未必愿意,你能做到的话,那自然是极好。”

他高中学的是文科,虽然他理科也学得可以,但让他把那些高中数理化重新拾起来实在是有点为难他。

他也没那时间。

好在儿子的脑子是很好使的,可以用用。

父子两个联手,取长补短,总归比一个叶鸣弦强。

*

这次的黑画事件,首都饭店立了大功,立即写了报告,上面派了专业文艺工作者进行鉴定评估,找出来的那些画被给予很高的评价,会当做重要文物来保存。

也因为这件事,上面开始立了一个专门的项目来对首都饭店的犄角旮旯进行清理,矢志不能糟蹋任何有价值的文物,这么一来,饭店从上到下都行动起来,并请了专家进行评定把关。

在这个过程中,孟砚青因为之前表现的才能,也成为专家组中的一员,孟砚青对字画和珠宝玉器有些研究,不过于其它方面到底欠缺,如今倒是跟着诸位专家一起学习了。

与此同时,首都饭店东边柜台也开始扩建了,虽然这扩建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招标已经开始进行了。

彭福禄帮孟砚青打了报告,并着重提及孟砚青的贡献,上面很痛快地批准了。

这次孟砚青一战成名,上面都知道孟砚青的名号。

不过这么答应下来后,也提了一个条件,需要她自己联络相应的商场或者品牌供货渠道,到时候,各大商场和品牌交上去,由上面进行筛选。

孟砚青谈完后,出来正好遇到了罗战松。

罗战松显然本来也是有意的,不过名画事件中,他简直成为反面教材,彭福禄对他也进行了批评,一时真是颜面尽失,这柜台租柜的事自然也没他的份了。

其实不光是租赁柜台的事,显然陆绪章也多少给了压力,罗战松在首都饭店再无前途。

罗战松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眼:“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仗势欺人了。”

孟砚青:“哦,对,就是仗势欺人,你不服气吗?”

罗战松冷笑:“走着瞧吧。”

孟砚青疑惑,他还挺嚣张的?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听胡金凤提起来,说这罗战松竟然要办理停薪留职,似乎要下海了?

孟砚青略想了想,也知道,他知道首都饭店的前途被阻断了,打算下海挣大钱,毕竟是这么一个改革开放的时代,捞钱还是很容易的。

对此,孟砚青也就不再理会。

其实她隐隐感觉,自己回来了,父子关系母子关系现在都还不错,儿子的性情绝对不会像那本书里说的一样偏执,也不会爱上什么女主宁夏了。

既然如此,也许命运已经改变了,儿子和罗战松再对上的可能性不大。

反正对上的话,也有父母撑腰,帮着儿子一起打,狠狠地打。

谁还能怕他?

当下她也就不再理会什么罗战松,积极想着自己的供货渠道。

她当即找了霍君宜,霍君宜是珠宝进出口公司的,自然应该有些门路和渠道。

霍君宜一听这个,又仔细问了时间,最后道:“最近展览馆将会有一次珠宝展览,包括一些香港品牌,你可以过去那边看看。”

孟砚青听着,不免疑惑,要知道现在国内珠宝行业还处于萌芽状态,都是国有企业垄断,和国外完全不是一回事,暂时那些国外品牌也不可能进入中国,怎么突然要办这个?

霍君宜笑道:“前几年,贸促会组团去了美国诺克斯威尔的世界博览会,当时就动了心思,今年和香港雅式展览公司合作,在广州设立了办事处,开展展览活动,这次也是赶上过年了,他们找到我们珠宝进出口公司,想趁机来北京搞一次,看看市场行情,所以这次是由我们公司经营部承办的,我是负责人之一。”

孟砚青听着,详细问了问:“国外的品牌会来参加?”

按说这个阶段,国内消费能力还没办法承受国外珠宝品牌的价格,老百姓能买个黄金首饰就算是破天荒的大事了。

霍君宜:“是,主要是香港的珠宝企业,但是这里面也有一些驻香港的国际品牌,到时候估计都会过来。”

孟砚青听着,自然觉得不错,详细问了问时间,是大概两周后。

她到时候在那些珠宝商中选择一家合适的,应该不难,同时也请霍君宜帮自己找一下珠宝商的资料列表,霍君宜痛快答应。

于是两个人约了下周见面,到时候霍君宜把展览会的门票以及珠宝商列表给她,正好一起吃个饭。

孟砚青其实能感觉到,霍君宜对自己颇为殷切,应该是对自己有意。

她也觉得霍君宜不错,如果这次珠宝柜台的事情顺利,她有空闲,到时候可以谈一个恋爱了。

搞定了这件事后,她心情大好,加上最近她也没什么工作,培训班也暂停,这几天下雪下的,她也不太愿意出门,就闷家里清清静静学习,倒是很舒坦。

谁知这天,陆绪章和叶鸣弦约了喝茶——来她这里喝茶。

八十年前,日俄两国失和用兵,战场就在中国,如今两个男人约喝茶,喝茶地点就在她家。

她不是太想招待他们。

无论是陆绪章还是叶鸣弦,她突然就看透了,本质都是一样的。

最初相认,失而复得的喜悦,大家骨子里都是真诚的,但是如今习惯了,这真诚里就难免掺了一些算计。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都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所以孟砚青也是懒懒的,反正随便他们折腾,这两个男人喜欢斗,那就让他们斗好了,她就当看戏。

这天下班,孟砚青一回到家,就见家门口摆着好几个箱子,还站着三个人。

叶鸣弦穿毛呢大衣,看着清高贵重,老牌高级知识分子科研人员的气质十足。

反倒是旁边的陆绪章,一身休闲棉夹克,和陆亭笈竟然穿了父子装,甚至一大一小都戴了毛绒绒的帽子,看着舒服暖和又惬意!

她的视线扫过这三个人,最后落在那箱子上:“这是?”

叶鸣弦其实有些无奈,他没想到陆绪章如此阴险,竟然故意和他家儿子穿得一样,那么闲淡随意,一下子年龄感就下来了。

再加上陆亭笈一口一个叶伯伯叶伯伯,倒仿佛他是一个长辈,人家另外那两个哥俩好呢!

不过他到底是上前,笑得浅淡:“砚青,那天我说给你带来一个电热水壶,今天带过来了。”

陆亭笈却已经走上前,径自揽住孟砚青的胳膊,一脸亲昵的样子:“母亲,这几天我想好好学习!”

这自然是极好的,孟砚青赞同并鼓励。

陆亭笈:“自己在家学没意思,我便把铺盖卷带来了,还带了几身换洗衣服,虽然我的房间还没床,但我可以打地铺啊!我打算陪母亲在这里学习,母亲也要监督我,这样我学得更带劲了。”

他这一番话说出,孟砚青倒是也觉得不错。

儿子过来,她可以和儿子亲近,又能督促儿子学习,其实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她当然知道这是陆绪章的意思,把他儿子给送过来当内应,他这当爹的就能时不时过来了。

不过也只能随他了,他非要来,她也并不是非要拒绝他。

如果能一家三口吃饭相处,这样对孩子也有好处,可以让他尽情感受家庭温暖,这是孟砚青所希望的。

——再说了,陆绪章做饭好吃嘛!

于是她也就笑道:“可以,那我们回头一起学习,有问题还能探讨了,还有那台计算机,昨晚我研究了,不过还有些问题,正好问问你。”

陆亭笈揽着孟砚青的胳膊不放开:“好!那我们互相帮助!”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便笑看向叶鸣弦。

半大孩子的眼神是没什么掩饰的,那是明摆着的宣战。

对此,叶鸣弦含笑,眉眼格外和善。

他比这孩子大二十岁,又想当人家后爸,必须有处处包容的觉悟。

这都是小事,没必要在意。

陆绪章一直冷眼旁观,此时终于开口道:“亭笈非要住你这里,我也没办法,他的床我都订好了,过两天就送来了。另外回头他还得上学,这样吧,早上我稍微绕路下,过来接他上学。”

孟砚青:“随你。”

叶鸣弦听这话,拧眉,这算是什么,直接每天必须见一次面了?

阴险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