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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绪章唇边便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叶鸣弦心中狐疑,这陆绪章怎么回事,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他竟然要挑衅?

这是明摆着落难看吗?

还是说哀兵之计?

一旁陆亭笈埋头喝着红茶,一脸老实孩子规规矩矩的样子。

这时候孟砚青回来了,她抱着三大沓的资料,陆亭笈忙把旁边茶杯腾开,让她放下。

孟砚青:“数理化我都有些不太懂的,我们先看看——”

陆亭笈却已经拿起来那套数学:“先看这个?”

孟砚青:“好,数学我现在攒了六七个看不懂的题目。”

叶鸣弦道:“来,我看看。”

孟砚青打开那数学资料,先找出其中一道题,那是一道函数题,分为两个小题,第一个小题是问通项公式,第二小题是问数列有没有最小项,最小项是什么。

孟砚青指了指那题,叶鸣弦略凑近了看:“这道题还好,我等下给你讲——”

谁知道他说到这里,陆亭笈却已经道:“母亲,这道题我会!”

啊?

孟砚青疑惑地看向儿子。

叶鸣弦也看向陆亭笈。

唯独陆绪章神情不变,慢条斯理地喝茶。

陆亭笈道:“这个很好办,先通过第一小题得出通项公式,之后就要证明在这个通项公式中,a(n+1)是大于a(n)的,只要能证明这一点,就能证明这是一个递增数列,而n是大于等于1的,那这个最小项只需要把1代入进去算出结果就是了!”

孟砚青:!

她惊讶地看着儿子:“说得有道理,亭笈,你是不是看了答案了?”

叶鸣弦听陆亭笈这番话,先是疑惑,之后猛然醒悟,拧眉打量着陆绪章。

陆绪章却在这个时候,抬起眼皮,含笑的目光望向他。

现在,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叶鸣弦的心发苦。

这是老子不行就派了儿子来?

可陆亭笈怎么能恰好会做这道题?

他大脑快速转着,很快就想明白了,这陆亭笈初二了,平时也不是太爱学习,不过很早前就听陆绪章父母提起,说这孙子聪明,特别聪明。

如今看来,并不是老人家王婆卖瓜,其实就是聪明,以至于早早学这高中数学,很快也学了一个眉目。

这陆绪章果然把未成年儿子利用得淋漓尽致!

这时候孟砚青已经开始考问陆亭笈其他问题了,详细问了几个问题后,发现陆亭笈果然回答得头头是道,甚至要拿出笔来给她讲。

她自是惊喜不已,欣慰地看着陆亭笈:“亭笈真能干,这么快就学明白了!”

陆亭笈:“我想着,我学会了就可以和母亲一起学习了,这样省得母亲学习遇到困难了,叶伯伯虽好,但是他忙于科学研究,我们也不好总耽误他,我学会了,终究方便很多。”

旁边“叶伯伯”依然含笑,不过眼神已经透出无奈。

这父子两个一唱一和的,上阵都要父子兵。

孟砚青已经顾不上叶鸣弦了,她自然高兴得很。

儿子学东西这么快,聪明又能干,果然不愧是“天才反派”,她好好引导,让他改邪归正,学以致用,以后未必不能干出一番事业。

她喜欢地搂着陆亭笈的胳膊:“亭笈,那你住过来后,白天我上班,你在家学习,我不上班时候,我们一起学习,遇到不会的,你就给我讲讲题,这样我们母子一起进步。”

陆亭笈:“嗯嗯嗯!如果母亲下班晚,我还可以去接你,平时我们可以去你们饭店吃饭,这样就不会自己做饭了!”

孟砚青:“好!”

好一个母慈子孝,这两个商量得妥妥当当,亲密无间,简直旁若无人了。

陆绪章从旁看着,其实多少有些泛酸,不过看一眼旁边的叶鸣弦,他心情大好。

陆亭笈到底是自己儿子,而不是叶鸣弦儿子。

有儿子和没儿子就是不一样。

他便笑着道:“砚青,我看亭笈急着想帮你讲了这个问题,既然这样,那你就和亭笈先过去书房吧,正好我和鸣弦好好聊几句?”

孟砚青自然明白陆绪章那小心机。

不过,现在她看他比什么时候都顺眼,毕竟儿子这么聪明也许有他那么一星半点的遗传,总不能把功劳全揽自己身上。

所以她笑着道:“好。”

陆亭笈自然高兴,他恨不得把母亲拽走藏起来,免得被这位“叶伯伯”抢走呢。

叶鸣弦微蹙眉,看向陆绪章。

陆绪章叹:“见笑了,小孩子嘛,刚学会皮毛就迫不及待显摆。”

叶鸣弦看着陆绪章那“有子万事足”的样子:“亭笈这孩子确实聪明。”

陆绪章笑道:“没办法,砚青聪明,孩子自然也跟着聪明,只可惜我这为人父的智商一般,拖累了孩子,不然他可能更聪明了。说起来,以后他如果想走科研这条路,还得请你多多关照。”

叶鸣弦:“……”

这可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他陆绪章这辈子最成功的一件事可能就是让孟砚青给他生了陆亭笈。

如今倒是父凭子贵了。

*

孟砚青带着陆亭笈过去书房,陆亭笈又给孟砚青讲了那道题,孟砚青听着,逻辑清晰,思维缜密,她一听就听懂了。

她越发确认,那本书中的“天才反派”这名字真是不白担了,儿子简直是天才了。

这样的儿子,她好好引导培养,何愁将来不能有一番作为,还犯得着和一个罗战松争吗?

那罗战松是有些本事,不过许多机遇也是仗着他能未卜先知罢了,若是真枪实刀和儿子比,未必就能比得过儿子。

孟砚青兴致大好,便让儿子又给自己讲了一些其它题目,甚至两个人还一起聊了聊物理的学习进度。

这一段陆亭笈的心思多在数学上,物理也学了一些,不过和孟砚青差不多进度,正好母子两个可以探讨一番。

于是外面两个男人喝茶聊天,书房里母子两个畅谈数理化。

孟砚青还给儿子做了一个规划,多久多久学完,学完后开始做高考真题,如果可以的话,就上一个辅导班。

孟砚青道:“以你的能力,不需要学三年,我估计一两年就可以了,也许明年就可以试着考一考。”

说着,孟砚青详细和他提了北京八中的特殊少年人才培养计划,人家就是十四岁参加高考的。

孟砚青觉得,以自己儿子的能力,其实可以考虑插班到这个学校,这样有专业的老师辅导,也比自己闷头学习要好。

陆亭笈道:“还是算了吧,我想自己学,如果遇到问题,再找老师请教就是了,老师的进度我未必喜欢,再说在学校里,一切听老师安排,我也觉得挺受拘束的。”

孟砚青:“那也行,反正我也不求你别的,三年内,我们都考上大学,我就满意了。”

陆亭笈好奇:“母亲,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八中的事,是叶伯伯和你提的吗?”

孟砚青:“北京八中的特殊人才培养班确实是你叶伯伯提的。”

她看了眼窗外,隔着窗子,隐约能看到客厅里两个男人还在聊天,看来他们谈兴很好。

她叹道:“你叶伯伯其实人不错,他现在在中科院可是骨干专家了,平时往来都是科学大家,你以前课本上学到过的知名科学家,可能就是他们家的邻居或者朋友。”

“以你父亲家的人脉来说,这也不算什么,不过你叶伯伯到底术业有专攻,将来你如果有这方面的兴趣,还是可以多向你叶伯伯学习。”

陆亭笈默了下。

他有些明白母亲的意思,母亲看出自己帮着父亲对付叶伯伯,所以拿这话来点自己。

他耷拉着脑袋,想了好一番,才道:“母亲,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孟砚青便笑了:“还能怎么看,不过是两只孔雀拼命想对着我开屏罢了。他们要开屏,我们就从旁边看着,随便他们折腾。”

陆亭笈:“就让他们这么折腾?

孟砚青:“不然呢,还能阻止他们吗?”

她叹了声:“亭笈,你要知道,我没嫁给你父亲时候,不知道多少子弟对我示好,有写诗的也有送礼物的,那么多人,拒绝的话我从来不说第二遍。”

“无论是你父亲还是你叶伯父,他们都不是寻常男子,放在当世,也是人中龙凤,这样的人,他们可不傻,难道听不懂我的话吗?”

她声音凉凉的:“你父亲那里,我说了,我要谈几场恋爱,要享受青春,你叶伯伯那里我也和他说了对不起。我和他们说了,他们竟然不听,难道还要我揪着他们的耳朵说八遍吗?还是说,他们认为我竟然是欲擒故纵?”

陆亭笈忙道:“他们自然都懂。”

孟砚青:“是了,所以他们都明白,但他们现在依然试图来讨好我,想让我改变想法,我不会阻止他们,都这么大人了,自己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

“至于我要不要改变想法,那是我自己的事,其实他们现在来我这里,在西方有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risk investment,为了可能的return ,他们对我进行investment,也许有所回报,也许鸡飞蛋打,我想他们心里也应该清楚。”

陆亭笈听得大开眼界,他不知道这种事还可以这么说。

孟砚青:“其实现在他们做这些,看似好,但也就那样,我没什么太感动的。特别是你父亲,现在看着很好,可从我去世那天算起吧,如果我是他前妻,他对我有过什么好?给过我这个前妻赡养费吗?”

陆亭笈听着觉得哪里不对,有些傻眼。

虽然他肯定永远向着母亲,但这理不是这么论的吧?

他只好含蓄提醒:“母亲,你当时……当时不在人世,父亲便是想做什么也不能吧?他也没法给你赡养费……

孟砚青:“那就是他不诚心!他倒是烧了不少纸钱,可我根本摸不着看不着的,什么纸钱,几张纸就能花用吗,那都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