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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一声:“更不意味着,她有资格去向我妻子讨伐什么。”

他鄙薄地看着她:“至于和我妻子比,你配吗,你配吗?从里到外,你哪一点配和我妻子比?她是天上月你就是地上的泥,你浑身肮脏,你竟然痴心妄想和我妻子比?”

“你是首都饭店的服务员,我出于礼貌,尊重你的工作,尊重你们每个人,但离开这里,你是谁,我会多和你说一句话吗?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是什么让你这么自以为是,竟然想和我的妻子比?”

林慧怔怔地听着这些,整个人痛得几乎蜷缩起来。

那是她仰慕了十三年的人,他现在用那么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用这么直白的话来狠狠打击着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厌恶。

他只是要维护他的孟砚青。

然而,显然陆绪章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我心爱的妻子没了,十年时间,她受了多少苦,但你呢,你依然在这里光鲜着,你见到我,依然和我笑着打招呼,你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

林慧倒吸口气,浑身痛得几乎无法喘息。

*

回来的时候,是陆亭笈陪着孟砚青的。

外面下雨了,宁家过来人,把宁碧梧接走了。

周围来了一批警卫员和首都饭店安保人员,饭店外面也停了很多警车。

陆亭笈扶着孟砚青上车的时候,孟砚青甚至仿佛看到一些便衣。

她隐隐感觉不对劲,就算闹出今天这个事来,也不至于这么大的阵仗。

外面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是很高级别的大事。

陆亭笈脸色凝重,他陪着孟砚青上车后,便落下了吉普车的窗帘:“母亲,外面的事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先回家。”

孟砚青:“嗯。”

其实车子回去家里就几步路,到家后,那司机和警卫员下车了,站在一旁。

孟砚青疑惑,陆亭笈过去和他们说了声,他们先离开了。

之后陆亭笈陪着孟砚青进屋。

进屋后,孟砚青打了一个寒颤。

她被淋了雨,身上冰冷,脸色也苍白。

陆亭笈担忧地抱住她:“母亲,你怎么了?父亲做什么了?那个女人到底做什么了?”

孟砚青恍惚地抬起眼来,看到儿子急切的眼神。

他茫然无措,琥珀色的眸子蕴满了担忧。

孟砚青看着这样的陆亭笈,便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她看到了那个无助的小男孩。

她便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亭笈乖,没事的。”

她说出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声音干涩虚弱。

不过她还是努力扯唇笑了笑:“我会好好的,不会有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

陆亭笈便一下子抱住了孟砚青,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喃喃地说:“是不是父亲做什么了?他是不是害你难受了?你告诉我,我去找他!”

孟砚青伸出手,按住了陆亭笈的肩膀:“别。”

她的手并没什么力气,但是足以让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瞬间柔软下来。

陆亭笈看着孟砚青苍白的面容,小心翼翼地道:“母亲……”

孟砚青便伸出手抱住了儿子。

十一年了,他已经和他父亲一样高,比她高出许多,再不是可以被她随便搂在怀中的小孩子了。

不过她还是以着他小时候的姿态将他抱住,抱住后,她低声道:“真的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累到我连动一下手指头都累。”

她无力地趴在儿子的肩头:“亭笈,我好累……”

陆亭笈心疼地搂着她,喃喃地道:“我把你放在床上,你躺这里,要不我叫医生,我打电话找医生。”

孟砚青:“没事……不用叫医生,我只是想休息一会。”

陆亭笈忙抱着孟砚青,将她放到床上,又赶紧帮她盖上被子。

他小声说:“你要喝水吗?”

孟砚青摇头:“我想躺一会。”

陆亭笈点头,他看着她,道:“那我守在外面,你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叫我。”

孟砚青颔首,闭上了眼睛。

陆亭笈出去后,一眼便看到了陆绪章。

陆绪章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他额发微湿,双眸幽深泛红。

陆亭笈看到父亲,冷笑一声:“到底怎么了?本来好好的,结果呢,是不是遇到你在外面的女人了?我母亲现在活得好好的,你是要把她活生生气死吗?”

被雨意充斥着的夜色中,陆绪章眼神冷漠幽深。

陆亭笈却没来由一股子恼,他愤怒地道:“离我母亲远点,我不想让她看到你!你滚!”

面对咆哮的儿子,陆绪章声音喑哑:“让开,让我去看看她。”

陆亭笈攥紧了拳:“看?你是不是想故意气她,你把她气死,你正好前途远大了是不是!”

陆绪章冷冷地望着儿子:“你在说什么?”

陆亭笈勾唇,嘲讽地笑:“跟我过来。”

父子两个走到了墙角偏僻处,这里没什么遮拦,缥缈的雨丝自屋檐旁飞落。

陆亭笈透过那朦胧雨雾看着父亲,道:“我没说错吧,我说错了吗!母亲死了,你没了拖累,你飞黄腾达,你再也不用担心你妻子的成分,你可以出国留学可以逍遥自在了!

陆绪章紧紧抿着唇,盯着儿子,一字字地道:“这些话,你从哪里听到的?”

他的声音非常轻,但却透着异样的危险,仿佛雪山崩塌前的宁静。

陆亭笈低吼:“你管我从哪里听到的,这是事实,事实!难道不是吗?你就是对不起我母亲,是你逼死了她,她死了你得多高兴,迫不及待就赶紧出国了!”

陆绪章看着愤怒的儿子,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以后有机会我和你解释,现在我只想告诉你,这都是子虚乌有!”

说完,他就要转身,进屋。

陆亭笈却拦住了他:“我不许你进去!现在她和你没关系,你滚远点,她不想看到你!”

一阵风吹来,夜雨疏狂,陆绪章眼神凛冽:“让开。”

陆亭笈嘲讽,咬牙:“我就不让开!”

陆绪章不再理他,径自往前。

陆亭笈见此,自然上前拦住。

陆绪章:“陆亭笈,不要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得让着你!”

陆亭笈咬牙:“我尊爱老幼,我早就受够了!”

说完,他直接一拳打过去:“你对她不好,你就是对她不好!”

陆绪章冷笑,应战,一时父子两个扭打起来。

风急雨骤,一个年轻气盛怒气张扬,一个冷沉疯狂满身戾气,两个人竟打得不可开交。

*

孟砚青躺在那里的时候,确实有些无力,外面簌簌风声让她想起曾经的那十年。

她不甘,无奈,绝望,低落,各种情绪都在绞着她的心。

她是自由的,可以在空中随风飘荡,但又是被禁锢的,禁锢在这无人的天地,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她用了十年的时间封印过去,学会放下,但现在,曾经的一切好像决堤的洪水,就要汹涌而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好像停了,外面也没什么动静了。

她觉得有些口干,抬腿就要起身,谁知道刚坐起来,外面就响起陆绪章的声音。

“砚青,你醒了?”

他的声音沙哑,听起来有些奇怪。

孟砚青应了声:“嗯。”

陆绪章:“那我进去了?”

她点头,之后马上就听到陆亭笈的声音:“母亲!”

这么说着,门开了,大小两个男人都进来了。

他们乍一进来,孟砚青困惑地看着他们。

陆绪章下巴那里好像淤青了,而儿子额头红了一块。

她疑惑:“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首都饭店的事?”

她看着陆绪章:“现在什么情况了?”

她是有信心陆绪章能处理得很好,但这父子两个的情况一时让她有些茫然。

陆绪章忙道:“没什么。”

陆亭笈解释道:“刚才上台阶的时候,地上湿滑,父亲脚底下打滑,我过去扶他,结果我们都摔了。”

陆绪章神情微顿,看向儿子。

陆亭笈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好在,孟砚青并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哦”了声。

陆亭笈小心翼翼地道:“母亲,你饿了吗?渴了吗?哪里不舒服吗?”

陆绪章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惊到她:“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孟砚青茫然了一会:“你们不用这样,我只是刚才有些累,现在好多了。”

陆亭笈:“那就好。”

陆绪章:“家里有新鲜的牛奶,我刚让人送来的,你喝口吗?这样能安神。”

孟砚青想了想,点头。

陆绪章便吩咐陆亭笈:“去给你母亲热一下牛奶吧。”

陆亭笈抿唇,看了眼陆绪章,倔强又充满敌意。

陆绪章:“怎么,你不想照顾你母亲吗?”

孟砚青见此,道:“亭笈,你帮我热牛奶吧。”

她这么一说,陆亭笈脸色顿时和缓了:“嗯,母亲,你好好躺着,我给你热牛奶。”

说完,警告地扫了陆绪章一眼,然后自己跑出去了。

等陆亭笈出去后,孟砚青看着陆绪章:“说吧,怎么了,你们打架了?”

陆绪章:“也没什么,现在我们已经讲和了。”

孟砚青:“因为什么?”

陆绪章微垂着眼睛,沉默了会,才道:“因为过去,他可能有些误会,我也和他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