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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周末,陆绪章带着陆亭笈过去探望陆老爷子,席间,陆老爷子很是疑惑。

“绪章,有个事,我不太明白,你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陆绪章听着,抬眼看向父亲,恭敬地道:“父亲,请讲。”

陆老爷子:“之前我每每遇到这些往日故友,他们都会提起你的婚事,一个个热情地给你介绍对象,怎么最近我看到他们,他们都不再提这些了。”

陆绪章对此反应平淡,顺手剥了一个虾:“哦,那不是挺好的吗,清净了。”

陆老爷子若有所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们那眼神好像不太对吧?”

陆绪章将那剥好的虾放在了陆老爷子面前,言语越发恭顺:“父亲,能有什么不对的呢,我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各位叔伯家的女儿侄女陆续都嫁出去了,下一茬年轻的,人家到底嫌我年纪大,自然不合适。”

他淡声道:“这也是正常现象吧。”

陆老爷子蹙眉,他还是觉得今天各位老友看他的那眼神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同情,但又说不上来什么,只好罢了。

这时候,陆绪章淡扫了一眼旁边闷头吃饭的陆亭笈,道:“亭笈,最近学习怎么样,你叶伯伯不是给你安排了学习任务?你学得怎么样,是不是应该给你祖父汇报下?”

陆亭笈:“啊?”

他招谁惹谁了吗,为什么突然提到他学习?

这种吃饭的时候,却和孩子提起学习,有这样的大人吗?

然而,陆老爷子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陆亭笈身上:“对,我听你叶伯伯说,他觉得你这脑瓜子好使,你可得好好学,别辜负了你叶伯伯的期望。”

陆亭笈怨怪地看了眼父亲,之后只能认真回答祖父的问题,恭恭敬敬地汇报,不敢有丝毫懈怠。

等好不容易回答问题完毕,吃过饭,坐在那里看电视的时候,陆老爷子又想起什么,正待要问,谁知道陆绪章却看向儿子,开口道:“对了,亭笈,你和碧梧那小姑娘最近怎么样?”

陆亭笈有些懵:“什么怎么样?”

这算是什么问话?

陆绪章淡淡地道:“哦,我看你们以前整天斗嘴,最近不吵了?”

陆亭笈:“最近都没碰着,谁懒得一直搭理她。”

其实人家宁碧梧谈恋爱了,谈得还热火朝天的,只是这种话陆亭笈不想和家里长辈说,这种事情肯定都瞒着啊!

谁知道他这么一说,陆老爷子眉毛动了动,打量着这孙子,笑呵呵地说:“就是隔壁宁家那小姑娘?你们同岁的,以前还是同学吧,那小姑娘挺可爱的。”

于是陆老爷子有问题了,便对着陆亭笈开问。

比如那小姑娘学习怎么样,比如你们经常吵架是吗,比如你一个男孩子得有点风度,比如出去吃饭不要让人家小姑娘付账……

在一长串的问题后,陆亭笈终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自己父亲。

显然,祖父误解了。

而父亲就是那个导火索,他故意的。

陆亭笈眉毛打成结,怨怪地看着自己父亲,却见他若无其事地看着报纸,神情淡淡的,好像根本没这一茬事。

竟然给他来了一招围魏救赵?

他心中悲愤,怎么可以这样!

等走出陆家老宅时,陆亭笈那脸色一直不太好。

陆绪章也没理会他,径自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过了一会,陆亭笈终于忍不住:“父亲,你这样太过分了。”

陆绪章:“哦,怎么了?”

陆亭笈鼓着腮帮子:“等母亲回来,我会和她说的。”

陆绪章:“随便你。”

陆亭笈听着这语气不对,他疑惑地看向自己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在母亲面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怎么如今这态度了。

两个人闹矛盾了?

陆亭笈探究地道:“该不会是母亲给你气受了吧?”

陆绪章笑了笑:“怎么可能,别瞎想。”

陆亭笈纳闷地看他,看了半晌,最后收回目光。

一直到回到家,陆亭笈要洗漱的时候,他终于发现客厅里放了一份报纸,是一份香港的报纸,他疑惑地拿起来看,一看之下,恍然。

恍然之余,也是诧异,却见上面的标题赫然正是:“大陆妹情斩豪门大少,两男相争冲冠一怒!”

上面竟然还搭配了一张照片,却是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西装革履的,正陪着母亲上台阶,那男子甚至还伸出手来体贴地护着母亲的后腰处——总之看上去很亲密的样子。

怪不得呢!

父亲看到这个,还不得活生生气死!

陆亭笈一时心情大好。

其实如果是平时,看到有年轻男人这样接近母亲,他自然是不痛快的,不过现在,看到父亲为这个别扭难受,他就觉得好受了。

这时候,陆绪章从书房走出来了,他看着他儿子那眉眼飞扬的样子,挑眉,淡声道:“怎么有你这样的傻儿子。”

陆亭笈笑着将那报纸随手扔在一旁:“随便你怎么说。”

陆绪章淡淡地道:“这几天你们通过电话吗,她和你说过这是谁吗?”

陆亭笈自然有意拿乔:“我们母子的私房话,当然不是随便往外说的。”

陆绪章便坐下来,很闲淡地道:“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陆亭笈:“看来你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陆绪章:“宝瑞珠宝的少东家。”

陆亭笈无所谓的样子:“那又怎么了?”

陆绪章:“你母亲如果真和他在一起,那估计以后只能和他一起留在香港了。”

陆亭笈听了,拧眉,若有所思。

陆绪章看着儿子:“是不是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陆亭笈却道:“好事。”

陆绪章:“?”

陆亭笈笑道:“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跟着母亲去香港读书了!”

陆绪章听这话,差点想直接给这儿子一脚。

*

孟砚青那天逛街后,累得也是够呛,加上培训班的文化课就要结束,要进行文化结业考试了,她也没抽出功夫给那父子两个打电话。

一直到那天,她中午时候,抽时间给陆亭笈打了一个。

陆亭笈接到孟砚青的电话,自然高兴得很,一时问东问西的,孟砚青也就把自己卖了画的事说了:“一下子三十万港币,很大一笔钱了!我正打算用这个买点什么回去。”

陆亭笈也是开心,乐开了花,不过还是忍不住问:“母亲,那个宝瑞珠宝的商先生,怎么回事?”

孟砚青不懂:“什么怎么回事?”

陆亭笈:“人不错?”

孟砚青顿时懂了:“瞎想什么呢,无非就是客套几句场面话,这种香港二世祖以后好歹是同行,见了面说几句话得了。”

陆亭笈听这个,顿时吃了定心丸,一听就没兴趣,无非就是那些小报纸瞎写罢了。

孟砚青又把自己买了什么都给儿子说了,只听得陆亭笈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陆亭笈高兴过后,很快又问:“母亲,你给父亲买什么了吗?”

哦……

孟砚青给陆绪章买的,可都是好东西,品牌的,精品,也贵重,那可不是陆亭笈的运动衣什么的能比的。

当然了这话不能和儿子直说,免得这傻儿子伤心。

于是她便道:“我给你父亲买的,都是小件,无非就是日用品,你父亲用习惯的。”

陆亭笈:“母亲,你也太惯着他了,竟然还给他买!”

孟砚青忙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那幅画,他帮了大忙,这是合伙的买卖。”

然而陆亭笈那天被陆绪章坑了,他哪能不报复回来。

所以他继续劝说:“我看父亲根本不需要什么,他这日子逍遥着呢!”

孟砚青顿时抓住“逍遥”这个字眼:“他干什么了?”

陆亭笈听这话,明白孟砚青意思,他倒是不想冤枉父亲,只是想整整他而已,于是他道:“倒也没什么,就是他最近日子清闲,还总欺负我,而且我看他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和祖父!”

孟砚青:“什么事?你怎么知道的?”

陆亭笈便把当时的种种具体细节说给了孟砚青。

最后,他煞有其事地分析道:“他一定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让祖父知道,也不想我提,所以故意拿我出来转移注意力,这就是挡刀,我就是他和祖父政治斗争下的惨烈牺牲品。”

孟砚青若有所思,颔首:“有道理,很有道理。”

陆亭笈:“母亲,父亲那个人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他瞒着我,其实就等于瞒着你,他肯定知道我们是一伙的,毕竟我们母子一体。”

孟砚青听着这话,自是对儿子的意思心领神会。

她当即表示:“儿子,咱们母子一条心,他想瞒着你,那就是想瞒着我,放心好了,我一定给他一个血的教训!”

陆亭笈:“……”

他忙道:“倒是不用血的教训,这几天你不要给他打电话,别搭理他就是了!”

孟砚青:“好,我听我儿子的!”

母子两个一番说,最后终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孟砚青想,她儿子越来越聪明了,已经知道和自己联合起来坑他亲爹。

坑就坑吧!谁让陆绪章有这么一个坑爹的儿子呢!

*

于是接下来好几天,孟砚青特意没给陆绪章打电话。

其实孟砚青给陆绪章买了那几个物件,还挺想和他说一声的。

不过想到儿子的话,她决定向着儿子。

而这两天,儿子都很幸灾乐祸地向她汇报了陆绪章如何备受折磨,如何心情不好。

她叹了声,终于,这天晚上,她给陆绪章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竟然很快被接起来了。

陆绪章刚开始那语调还是公事公办一本正经的,一确认是她,马上那语气就变了,变得委屈,变得怨夫,变得仿佛被抛弃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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