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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过后,觉得自己确实在挑逗男人方面不太行,她就没这方面天赋,很可能画虎不成反类犬。

男人不是古玩,爱情也不是商场,砸下重金未必可以一尝夙愿,人心更是不会被手段和金钱所收买。

更何况他是一个城府很深的男人,心思隐晦,并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掌控的。

和这样的男人交手,情场商场,稍有不慎,怕是都注定一败涂地。

初挽耷拉着脑袋,想着,也许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一个控制不好,可能下场比选择陆建时还要凄惨。

陆建时也就是贪钱,九龙杯虽珍贵,她虽然心痛,但是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夜风一吹,她整个人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后,只觉得后背发冷。

这就像一个人于没有月亮的夜晚行驶在一望无垠的马路上,一念之间,累了,停下来休息,等天亮了,却发现,往前一步已经是悬崖。

后怕之余,冷汗直流。

她深吸了口气,低着头,就这么往前走。

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远,便看到前方的水泥地面上出现了一双靴子,是军靴。

初挽抬起头,落入了一双漆黑的眸中。

他眼神深邃,目光平静,看不出恼,也看不出别的什么。

初挽也不想说什么,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陆守俨:“走吧,回家了。”

初挽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那衣服呢?”

陆守俨:“先去拿衣服,再回家。”

初挽:“嗯。”

当下初挽也不说话,就无声地跟着他。

陆守俨拿了那些大大小小的袋子,挂在了自行车车把上,又把一个包和一个鞋盒都递给她:“你坐在后面抱着。”

初挽:“好。”

握着自行车把,陆守俨看着她。

他略犹豫了下,还是道:“挽挽,别多想。”

初挽:“我没有。”

陆守俨:“坐上来。”

初挽:“嗯……”

当下陆守俨骑车,初挽坐在后面,怀里抱着买的衣服以及鞋子。

夜风吹过耳边,初挽沉默地看着路边的灯箱广告牌。

快拐弯的时候,陆守俨突然侧过头来看身后的她:“抱紧了,别把东西丢了。”

初挽:“不会。”

他没再说什么,她也无声地坐在后座上,就那么让思维散漫地放空。

而就在这种放空中,她记起来上辈子见过的一件“古月轩”,那是一件雍正粉彩,胎骨精密,釉色洁白,匀净明艳,明亮细润,乍看倒仿佛泼了一层浅淡的胭脂水,实在是看得人怦然心动。

最美不过胭脂色啊…

初挽那时候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看一眼,每每看到,都觉得心情大好。

她抱着怀里的运动鞋盒,开始回忆这件雍正粉彩是从哪儿收的来着,多钱收的?

这辈子一定要收到,不然一定会遗恨的。

而想到上辈子那些收过的宝贝,自己这辈子不知道是否有缘再见,心里便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惆怅。

人和人之间,逃不过一个缘字,人和物之间亦是如此。

只是不知道,她重活一世,哪个和她有缘,哪个又和她无缘?

她竭尽全力,能够握在手掌心的,又有几个?

最后少不得叹息一声,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她这么胡思乱想着,却突然发现,自行车好像停下来了。

她微怔,有些茫然地仰脸看过去,却见陆守俨正回过头来看她。

路灯下,她看到他正无声地看着她。

初挽张了张唇:“怎么了,七叔,不是要回家吗?”

陆守俨低声问:“生气了?”

初挽摇头:“没有……”

陆守俨解释道:“刚才不是针对你,我只是觉得小时候的事情很幼稚,不太想提。”

初挽点头:“我明白。”

她想了想,补充说:“其实是我不好,你也应该知道,我就是故意逗你,我不能这样,对不起。”

陆守俨:“挽挽,我没说你逗着我玩不好,你想怎么都可以。可这是小时候的事,对我来说,幼稚。”

他抿了抿唇,低声说:“可是也很重要,你刚才突然提起这件事——”

初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七叔,你不用说了。我说是我错了,那就是我错了,既然自己错了,那我就不会因为这个迁怒你,我也不需要你来安慰我或者解释什么。”

她淡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至于因为这个无理取闹,你不想提,我能理解,我现在也不想提,希望你也能理解。”

陆守俨看着眼前的初挽,她清澈的眼底只剩下淡漠的凉意,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海市蜃楼。

所以,她的兴致戛然而止了吗?

回到胡同的时候,正是各家冒出炊烟味儿的时候,胡同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这让人感觉很温暖,充满人间烟火气。

初挽低头默默地走着,心里却想,在她人生的某一刻,她也有过这样的记忆,傍晚了,肚子饿了,跑回家,闻到饭菜的香味,便有了倦鸟归巢的温暖。

不过那都很久远了,过了那么多年,她早忘记了,只有一些仿佛水墨画一般浅淡的记忆。

陆守俨将车子停在大门下,初挽先进去了。

一进院子,正好看到冯鹭希从客厅出来,她见到初挽回来,便笑着说:“回来了,这会儿回来,是看了电影吗?”

初挽点头,笑道:“对,买了东西,看了电影。”

冯鹭希颇为欣慰:“老爷子今天才和老太爷打了电话,正提起你呢。老爷子说,让你回来后过去一趟他书房,你先洗洗,我估摸着他这会儿正看书,你洗洗脸过去正好。”

她说的老太爷自然是初挽爷爷。

而这个时候,陆老爷子和自己太爷爷打电话是因为什么,显而易见。

初挽也就笑道:“好,大伯母,我知道了。”

这么说着话,刚放下自行车的陆守俨,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他看到冯鹭希,也打了个招呼:“大嫂。”

冯鹭希笑吟吟地看着他提着的那一堆:“这是给挽挽买的?买了这么多?你们先放下吧,休息下,差不多得吃饭了。”

陆守俨颔首,之后看向初挽:“给你放你屋里去。”

初挽:“嗯,谢谢七叔。”

她有礼貌的样子让陆守俨怔了下。

陆守俨给她把东西送到门前,不过他没进去,只是递给她。

他递给她后,看着她,仿佛有话说。

初挽疑惑:“嗯?”

陆守俨敛眸,低声说:“等会你过去书房?”

初挽听着,便懂了,他自然明白她过去书房,陆老爷子会和她说什么,而这个时候自己和陆老爷子说的话,就至关重要了。

现在看来这奇妙的一天仿佛一个试用期,试用期结束,一切都变得很微妙。

初挽故作不知:“对,怎么了?”

陆守俨默了片刻,才道:“挽挽,我不会说什么来影响你的决定,我也一直说,希望你能冷静,不要冲动,我们的事,你随时都可以后悔,重新选择。”

初挽:“嗯,我明白,你这是为我考虑。”

陆守俨:“但是刚才的事,我向你道歉,我当时确实冲动了,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

初挽听这话,便笑了下。

陆守俨看到,她笑得浅淡而平和。

之后,他听到她说:“七叔,你想多了,首先,道歉的人本来就不该是你,你不必这么迁就我,我刚才想过了,如果我们想相处下去,那首先我要摆正我的心态,不能想着你比我年纪大就活该让着我;其次,这件事确实让我不太开心,不过也没什么,很小的一桩事,过去就算了。”

她坦诚地道:“在我自己的人生大事上,我相信自己足够理智,还不至于因为这个来影响我的决定。我会冷静下来,认真做决定,不会意气用事。”

陆守俨看着眼前的初挽,消化着她的话。

在她那过于平静理智的目光中,他听到自己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