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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再说什么,在她直白好奇的目光中,迅速地脱衣,上床,动作敏捷,一气呵成。

尽管是双人床,不过男人到底是男人,还是一个很有存在感的男人,他一上来,初挽便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笼罩住了,床上的空气中,都是他略带着烫意的气息。

初挽微微抿唇,看着他扯来了另外一个毛巾被,在她身边躺下。

当他这么躺下的时候,她在那红色烛光中看着他,恍惚中会记起来上辈子的一些事,一些无关紧要的细碎,就那么不经意间跃入脑中。

比如有一次她和易铁生从国外拍卖会回来,下飞机的时候,却恰好看到他也刚下飞机,另一趟班机,不过竟然几乎同时出来。

都是自家人,简单寒暄几句后,他便问起他们怎么回去,说他司机在外面等着。

他意思很明白,可以顺道送他们。

易铁生便说他们秘书也来接了,陆守俨便微挑眉,看了眼初挽,颔首,大家各走各的。

只是那么稀松平常的一件小事,可她现在竟然记得他当时挑眉的样子,略有些意外,不过也并不在意的样子。

此时的她,侧首看着身边这个男人,这个已经和她结婚的男人。

在烛光跃动中,他下颌线利落清晰,侧脸棱角分明,恍惚正是上辈子那个威严疏离的长辈模样。

并不爱笑,看人的时候眸光幽邃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因为久居高位而始终带着上位者的迫人气息。

却又几乎有求必应。

这让再世为人的初挽忍不住想,他不动声色的淡定中,是不是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

上辈子,他好像不喜欢易铁生。

正胡思乱想着,身边的男人却突然开口:“在想什么?”

初挽听这话,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他,他显然留意到了。

她微微咬唇,略有些狼狈地挪开视线。

之后,她便忙不迭找了个话题:“刚才你一直等在外面,我听着你好像和人说话了?”

陆守俨:“刚才看到建时,随口说了几句话。”

初挽:“说什么?”

陆守俨:“没什么要紧的,他心情不好了我随便安慰了几句。”

初挽:“哦,你对你侄子真好!”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安慰侄子……

陆守俨觉得她语气竟然酸溜溜的,淡定地瞥了她一眼:“睡吧。”

初挽见他不反驳,心里暗哼了声,侧首看他,他恍若无事的样子,看样子是真要睡了。

初挽心中憋闷,又觉忿忿。

和她新婚夜,他不想着哄哄自己,反而去安慰他侄子!

她最看不得他这淡定的样子了,就想给他撕碎了。

于是她侧身凑过来,小声道:“七叔——”

陆守俨一听这两个字,视线便瞬间落到她脸上,眉心也因为不苟同而轻轻皱起。

初挽笑:“我和你说话,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结果我一叫你七叔,你马上就看我了!”

陆守俨看着身边的小姑娘,她眉眼间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

他没什么表情地道:“挽挽,别胡闹。以前你胡乱叫,我不说你什么,现在我们结婚了,称呼上你不能乱来。”

初挽轻哼一声:“意思是,你以前不敢管我,现在结婚了,就要管着我了?”

陆守俨挑眉:“我管得住你吗?”

初挽:“当然管不住,我们得约法三章,以后只能我管着你,不能你管着我。”

陆守俨:“你先叫我名字,我们再讨论别的。”

初挽软软地瞪他。

陆守俨却很坚持的样子:“叫。”

初挽垂眸看过去,他线条明晰的脸庞在影影绰绰的烛火中,有了一些旖旎的朦胧,他眸底暗得没有丝毫光亮,视线就那么牢牢锁着自己。

这一刻,初挽脑中有片刻的空白。

她抿了抿唇,到底试探着叫他名字:“……守俨。”

她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像耳语。

不过这么喊出后,她自己竟然有些脸红。

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暗黑角落,她觉得自己在犯着一个禁忌,尽管只有她自己知道,但她却依然有了异样的感觉。

她舔了舔唇,正要说什么,却听到陆守俨开口:“挽挽,睡吧。”

他的声音带着异样的紧绷感,有些哑,像是一块略显粗粝的纱布,就那么温柔地摩挲过她的心尖。

睡觉是吗?

可初挽不想睡觉,她还想来点什么。

未必是真要怎么样,她本身对这种事也不是太热衷,可就是想逗他。

他好像永远都稳得住,沉淀内敛,而她就想撕破这种冷静理智。

她觉得自己内心有一个疯狂的小人在跳动。

或者这是一种找补。

于是她有些坏心地喊道:“七叔——”

陆守俨一听这两个字眼,神情略僵。

之后,他转首看向她,语气颇有些警告的意思:“挽挽,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初挽便咬唇笑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叫你名字!”

不过她并没有叫,而是凑过去,很有些好奇地说:“我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陆守俨面无表情:“困了,明天问吧。”

初挽两手支撑着下巴,很有兴味地看着他:“可是你不让我问,我睡不着觉。”

陆守俨额头微抽,以无可奈何的眼神看她一眼:“问吧。”

初挽便笑了:“守俨……”

她叫他名字的时候,软软的,拉长了调。

这让陆守俨觉得,自己的名字仿佛被扯开的糖丝,就那么被她用舌轻轻舔过。

他紧紧抿着唇,压住胸口翻腾的异样,依然一脸平静无波。

初挽:“你以前谈过几个对象来着?”

陆守俨:“我交待得不够清楚吗?”

初挽:“那你知道男人和女人谈对象都做什么吗?”

陆守俨语言简洁:“不知道。”

初挽:“你和女人牵过手吗?”

陆守俨:“有。”

初挽:“嗯?”

陆守俨:“不是和你牵过吗?”

初挽:“我说别的女人!”

陆守俨斩钉截铁地道:“没有,除了你,五十岁以下女人的手,我没碰过。”

初挽诧异,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牵过五十岁女人的手?”

陆守俨:“背着腿脚不便的老太太转移,算吗?”

初挽一时无语,继续问道:“你知道洞房都要做什么吗?”

陆守俨瞬间无声。

初挽笑看着他。

陆守俨缓慢地将目光投向她,眼神复杂。

初挽一脸无辜。

陆守俨微吸了口气,低声道:“挽挽,你到底想干什么?”

初挽眼神坦然而直白,语气也很是理直气壮:“今天我们结婚,我想和你洞房啊!”

陆守俨顿时拧眉。

初挽:“我觉得洞房的事情也挺好玩的,我们就这么躺着也没什么意思吧,还不如试试呢?再说我都成年了,早几年别人都是是十八就可以结婚,年纪都不是事!”

她试探着拉了拉他的被子角:“试试嘛……你不想吗?还是你——”

她狐疑地看着他:“你根本不会?”

任何男人都听不得这种话,显然陆守俨也不例外。

不过陆守俨硬朗的线条没有丝毫松动,只是用平静的语气,非常耐心地道:“挽挽,我是觉得你还小,再说你还要上学,不想要孩子,所以想着我们可以等等再说。”

初挽安静乖巧地趴在那里听着。

陆守俨看着她发亮的眸子,神情微顿。

她就像是在看戏,等着看他怎么编。

他便说不下去了,也不想说了,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

呼吸萦绕间,初挽只觉得他眼神越发内敛,甚至连呼吸都是克制的。

可是即使如此,初挽依然感觉到了他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他眼神不露端倪,连呼吸都克制得如此平稳,但是她依然能感觉到他沉在心思的情绪,那种情绪不需要言语,甚至不需要眼神,就那么在新床上铺展开来,弥漫着整间新房,让她无处可逃。

她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全身心都沉沦在他的掌控中。

之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低低地道:“我不想听你那些大道理,反正我现在嫁给你了……今天是我们新婚夜,我想让你亲我!”

这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那是欠债还钱一样的天经地义。

陆守俨晦暗的眸子在烛火中紧紧地锁着她。

初挽感觉到了,睁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带着些赖皮。

在她的胡搅蛮缠下,陆守俨的目光逐渐升温,他的呼吸好像有些乱了——尽管他依然仿佛在控制着。

陆守俨翻了个身,和她面对面,两个人距离很近,呼吸萦绕间,陆守俨的指骨搭在她窄窄的腰上。

他的瞳孔颜色已经变深了,虽然脸上依然没什么特别的波动。

他抿着唇,提议道:“那我们……试试?”

他的声音还是保持着沉稳,但是两个人距离太近,初挽从那尾音中依稀辨别出一些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