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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大家都好奇起来,主持人也好奇地问:“初小姐,你拍到的那件瓷器,到底是什么情况,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下?”

这主持人并不想得罪哈迈这位大佬,毕竟迪拜还是想在艺术品领域扬名立万,这位哈迈虽然种种让人看不上,但他确实深海打捞成绩斐然,未来说不好会合作。

再说了,出钱的是大爷。

所以主持人其实不太想得罪哈迈,不过显然现在在场所有的人都对这件事有了兴趣,他只能顺着话题问问初挽。

哈迈听此,哈哈一笑:“我们可以看看初小姐怎么赞美这件瓷器,为她将来的出售做准备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初挽笑道:“哈迈先生,你猜对了,我相信,经过今晚之后,这件瓷器的身价一定水涨船高,将来你如果有兴趣,百倍价格,我或许考虑可卖给你。”

哈迈嗤笑一声,不屑地道:“你以为你在抢钱吗?”

初挽却对主持人道:“先生,能不能将这件汝窑小盏拿来,我想给大家介绍下这物件。”

因为按照拍卖会的规则,大额拍卖不会立即交款,一般是拍卖现场在协议上签字,之后再走账,要等账目走过拨款后,才能拿到实物,现在那件汝窑笔洗依然由拍卖会主办方保管,并不在初挽手中。

拍卖会负责人见此,自然忙命人将那件瓷器拿来,事实上他们也希望在他们的拍卖会上,能出现什么有趣的事情,这对于下一场拍卖会的举办也是一个噱头。

很快,那件汝窑小盏放到了初挽面前。

整个拍卖会,所有的镁光灯,所有的注意力,几乎全都到了这件瓷器上,在场的记者不断地按起了快门。

于是周围的人们便看到,聚光灯下,那件瓷器温润细腻,散发着些许的青,带着一种让人神往的温婉美,而就在身边的东方女人,伸出纤细白净的手,轻抚过那件柔雅的瓷器。

这一幕,让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也许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历史和语言,造就了不同的习俗和审美,但是艺术是无声的表达,是一种被注入了灵魂的美。

以至于这一刻,哪怕完全不懂瓷器的,也被一种奇妙而神秘的氛围所俘获,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件温润犹如流水一般的瓷器,和那个乌发蓝裙的女人。

在场多家媒体摄影师全都同时对准了初挽。

初挽当然知道,此时此刻,她已经成了这场晚会的焦点,而透聚在她身上的目光,汇聚了金融IT大亨以及古董界最有分量的顶级圈子。

所以今晚,她要做的,不只是让哈迈这个肆无忌惮的海盗灰头土脸,她还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所有的人为之信服,也从此向西方名流打开中国艺术的那道门。

初挽沉默片刻后,终于用字正腔圆的英语开口道:“在八百五十年前的中国,有一位多才多艺的皇帝,他喜欢书画,喜欢骑马射箭,喜欢踢足球,更喜欢养花养草。有一天,这么文采风流的皇帝做了一个神奇的梦,他梦到下雨了,雨停了,雨过天晴,乌云散开,远处的天空仿佛被水洗过,澄净淡雅,清幽淡远美得难以形容,美得让他陶醉向往。”

众人听了,都瞬间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这是一个多么浪漫的故事,多才多艺的皇帝却做了一个这么美的梦。

一时之间,就连那些完全不懂瓷器也不感兴趣的,都在听着这个故事,甚至连在场的服务员都侧着耳朵看过来。

更不要说那些记者,大家举着摄像机,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镜头。

初挽继续道:“可是他醒来后,却惆怅遗憾,梦里的天空是这么美,醒来的他却再也看不到那种美,他想把这种一闪而逝的美留下来,把它化作永久。”

旁边的一位美国知名艺术家听到这个,叹道:“我能理解他的遗憾,如果是我,我也希望把梦里的美丽永远留下来,留在我的画中。”

初挽笑道:“所以他醒来后,寻来这个国家最优秀的工匠,要求他去造出他梦中的美,那位可怜的工匠在接到皇帝的命令后,非常困惑,他不懂皇帝在说什么,尽管皇帝已经把那种颜色描述得那么详细,他也不知道皇帝梦到了什么样的颜色。”

查德维克蹙眉,道:“没有人能明白另一个人的梦中到底有什么颜色,其实也许连这位皇帝也说不清楚,这个工匠确实很为难。”

更有一位艺术家道:“梦里的颜色本来就是一种感觉,感觉是最难复现的。”

初挽点头:“是,所以这个工匠回到家中,日思夜想,却想不到办法,就在皇帝给予的期限即将来临的时候,他绝望了,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他的小女儿看他这么难过,便要安慰他,于是穿上了一身青色的裙子,为他跳舞,希望让他开心。”

“他的小女儿在林间嬉戏跳跃,犹如一只美丽的淡青色精灵降临人世间,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大雨之后天空的颜色,那就是皇帝梦中的颜色。”

其实关于汝窑的记载中并没有什么工匠的小女儿,不过她知道西方人喜欢听什么,这个故事本就和西方人喜欢的童话故事很相似,现在加一个工匠的女儿,更有了北欧童话的气息。

众人果然听得入迷,甚至连那位计算机新贵都好奇地问:“然后呢?”

初挽道:“这位工匠终于造出来皇帝梦中的颜色,他将瓷器呈现在皇帝面前,皇帝看到瓷器便流泪了。他流着泪,用手抚摸着瓷器,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抬起手,指向遥远的天空。”

她看着桌上那件温润古朴的汝窑笔洗,道:“眼前这件瓷器,就是汝窑瓷,就是那位帝王梦中的颜色,这种颜色,在中国,叫做天青色。”

初挽拿起那件瓷器在手中,在晚宴璀璨的水晶灯下,那件瓷器釉面莹厚,温润如玉,隐约却有一种浅淡的天青色,那是一种兼具蓝色之冷和绿色之暖的颜色,和谐到让人看到满心满眼都是美,是最澄澈纯净的美。

她拿着那瓷器,轻轻变幻方向,于是大家看到,随着光线的变动,那釉面也在变幻,犹如月下的一抹清辉,看得人欲罢不能。

初挽抬起纤细的指,轻轻敲打那薄如蝉翼的笔洗,于是大家便听到了一种美妙的声音,那是雨点打在瓷面上的声音。

初挽道:“汝窑前后一共烧了不到二十年,便消失在历史中,所以传世之品稀少,目前全世界汝窑瓷器不过百件,就是在我们中国皇宫的博物馆里,也只有几件而已。”

她这些话,在场懂瓷的自然懂,但是那些不懂的,都发出惊叹声。

初挽笑道:“说到这里,大家是不是能够理解,尽管我预算有限,但我依然愿意拿出八百多万迪拉姆来得到这件汝窑瓷器?”

她缓缓地道:“因为艺术是无价的,美是不可以用金钱丈量的,我们中国的皇帝为了梦里的美,愿意倾尽所有来烧制一片瓷器,我愿意拿出我所有的财产,让这一抹天青色回到它的国家。”

她说到这里,在场所有的人都被打动了。

他们也许不知道五大名窑,也许不知道宋徽宗,但是他们听懂了这个故事。

这对西方人来说,是这么容易理解和共情的故事,充满了空灵梦幻的浪漫,犹如一个美丽的北欧童话。

由此,人们也想到了初挽拼尽全力拍下的那北魏礼佛图浮雕。

浮雕和汝窑,这其实本就是一个故事。

旁边的哈迈,却在这个时候笑了:“这个故事编得太好了,编得太好了,但是你编得再好,也无法解释它为什么没有螃蟹爪子的纹,没有螃蟹爪子的纹的汝窑瓷器,算是汝窑吗?你又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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