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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河应了一声,摘了身上的符箓,与沈溪山一同走下去。

两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后,顿时引起了一阵骚乱,有些胆小的弟子甚至将头缩回了房中将门闭紧,更多的人则是紧紧盯着三人,满怀戒备。

沈溪山扫了一眼,见这些人多半都是中年,年轻的倒是少见,虽然目光带着敌意,却一直躲在房中不敢出来。

他亮出天字级的玉牌,“诸位莫怕,在下是仙盟猎师,沈溪山。”

宋小河一听,也紧忙自报家门,揖礼道:“仙盟猎师,宋小河。”

“途经此地觉察出不对劲,所以才来贵门派一探究竟,不知诸位究竟发生了何事?”沈溪山接下后半句话。

众人一听是仙盟之人,当即喧闹起来,变得相当激动,一涌从房中跑出来。

“仙盟啊,是仙盟的人!”

“太好了!来的人竟然是沈溪山,我们这下真的有救了!”

“定然是仙盟接到了消息,派人来援助咱们呢!”

他们吵闹着,一窝蜂地跑到沈溪山和宋小河的面前,将三人团团围住。

场面一时太过聒噪,沈溪山抬了抬手,示意众人暂且安静,说道:“咱们进屋详聊。”

于是三人又被相当热情地迎进了屋中。

宋小河被几个人簇拥着,艳羡和感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被几人一人一句地吹捧起来,别提多风光了。

随着众人入堂内,沈溪山被请为上座,热茶很快送上。

宋小河接了茶水,抬头望去,见堂内还算整齐干净,应当是他们一直在这里活动。

“既然一直在这里,为何门外百姓呼唤叫喊,你们不应呢?”宋小河疑惑问。

为首的老人约莫六十余岁,满脸的褶皱。

仙门极少会出现这种形象的人,修仙之人大多长寿,也能用灵力维持年轻样貌不改,即便是梁檀那种灵力微弱的老头,出门在外时也变回年轻时候的俊朗模样。

宋小河单从这些人的外貌上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问及此事,那为首的长老长叹一声,尽是愁苦道:“实在是没法出去应。”

长话短说。

原是去年十月底,门派中所有弟子竟在一夜之间,丧失了全部灵力。

不管他们想什么办法,吃什么灵药都没有任何用处,身体的灵脉像是完全被抽干一样。

原本他们还抱有侥幸之心,以为过个几日灵力会再回来,不成想这一等,就等来了凶残的妖邪入侵。

那妖邪神出鬼没,杀人如麻,将人杀了之后割破脖子放干血,堆在镇外林子的土坑之中。

“一共有多少?”

梁檀沉声问。

没得到回应,他转头,就见苏暮临整张脸白得煞人,双眸慌张,正茫然地盯着面前的土坑。

坑中堆叠了许多尸体,血将坑底染得赤红无比,下面的尸体有些已经腐烂了,上面有几具像是最近半个月的,喉咙处皆被割破,血放得干干净净,躯体干瘪。

早春的寒比腊月都厉害,就算是如此天气,臭味也相当浓郁,步时鸢没有靠近,站得远远的。

早上宋小河与沈溪山出门之后,梁檀吃了点东西,就带着苏暮临出门往郊外的林中去。

原本是想探探周围有没有什么妖邪的痕迹,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个东西。

苏暮临像是被吓坏了,梁檀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整个人猛地一抖,满面的惊惶失措,与梁檀对上视线。

“小苏子,你这是怎么了?”梁檀奇怪道:“是不是见不惯这种场面,被吓到了?”

苏暮临下意识摇头,又赶忙点头,颤声道:“没想到这妖邪这般凶猛,竟用如此残忍手段杀害了那么多人。”

梁檀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缓声说:“正邪对立,正是因为这些东西作恶多端泯灭人性,所以才被定义为妖邪,须得我们正道来铲除。”

最后两字他稍微咬重了音,落在苏暮临的耳朵里,顿时叫他吓得手指都颤抖起来。

“我让你数数这被害了多少人,你可听见了?”

“我现在就数。”苏暮临应了一声,这才去数土坑中的尸体。

一边数过,他又确认了一遍,对梁檀道:“三十九人。”

梁檀听到后没有接话,而是卷着衣袍下了土坑,站在坑中左右看了看,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张白纸符,用火点燃,只见符纸燃烧之后竟是紫红色的火焰。

他脸色猛地一变。

他从土坑里往上爬,苏暮临伸手拉了他一把。

上来后他直奔着步时鸢而去,“步天师,你且来为我解一惑。”

步时鸢微笑着看他,都还不等他开口问,直接道:“符纸无假,方才你所看到的,便是真实的。”

“这么说……”梁檀的脸色一阵青白,“它们当真来了?”

步时鸢点头,“不过无须担心,今日并无祸灾,敬良灵尊可放心行事。”

梁檀眉头微皱,神色凝重地回去,对苏暮临说:“镇中百姓应当是不敢入这林子,并不知人死在了这里,我们动作快些将他们埋了,早点回去。”

苏暮临没有异议,二人拿着铲子在周围挖土。

梁檀年纪大了,没抡几下铲子就累得不行,坐在边上擦汗休息,留苏暮临一人埋头苦干,吭哧吭哧挖土填坑。

步时鸢早早离去,二人忙活到午后,才将大土坑给掩埋。

苏暮临也累得不行,坐在梁檀旁边吐舌头,蹭了满脸的泥土。

“倒是不知小河那边调查得如何了。”梁檀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

宋小河这边自然是进行得顺利,听那老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之后,她就立即意识到这事儿其实还是一桩旧事。

仙门弟子灵力尽失,打从三年前就开始了,也是仙盟一直未曾解决的难题。

实在是事情太过蹊跷诡异,查不出缘由在何处。

而这次孟观行带着另一支队伍下山,为的就是查明这事。

仙盟查了两年没查明白,他们这一时半会儿的,当然也无法给众人解答出灵力消失的原因。

“不是我们不愿出面对付那妖邪,实在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能耐应对,就算是出去也是死路一条,若是让镇上的人知道我们灵力尽失,定然会拆了我们这门派不可。”

那老头一字一句,满口苦衷。

宋小河默默听着,并不插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或是无畏,或是懦弱。

如若面对这种情况的是宋小河,她定然是会站出来对付妖邪的人。

但选择无畏的人,也不能去嘲笑选择懦弱的人,毕竟生死当前,没有谁必须要做英雄。

那老人最后说:“方才我想起一事,忘记告知三位。”

“去年初秋之时,曾有一个着装奇怪的外地人来了此处,通体笼罩着黑色的长袍,帽子盖住了脸,在门派周围转了一圈后便离去,当时我们并未在意,现在细细想来,那人恐怕也有蹊跷。”

沈溪山听闻便出了宅子,绕着走了一圈,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宋小河跟在他身边,时而跑去前面,时而落在后面,到处研究。

待他走至拐角,就看到宋小河蹲在墙角处,正低着头看着什么,双眉皱起来,显得相当认真。

钟浔元站在旁边,佝偻着背,显然是沈溪山那一脚踹得不轻。

沈溪山走过去,随口一问:“小河姑娘可是有什么发现?”

宋小河还真有发现。

她指着墙角那一块土地说:“这块底下肯定埋着东西。”

沈溪山一听,便在她身边蹲下来,与她肩膀挨着,“你如何知道?”

“你看这块地方,比别的土地稍微高出些许,且表面平整。”宋小河说:“这是人埋东西的惯性,总会在填土的时候往埋东西的地方多添些土,再压瓷实。”

沈溪山眉尾轻挑,顿时觉得这话相当有道理。

他指尖凝光,金芒忽闪,那块地方便自动裂开,底下的土往上顶,很快就将一个东西给顶了上来。

他赞许地看了宋小河一眼,“小河姑娘倒是聪明,这都能发现?”

宋小河笑嘻嘻地去扒拉土壤,把东西给挖了出来,说:“因为我经常埋东西,所以我知道呀。”

钟浔元站在边上附和,“还是小河姑娘心细。”

宋小河忙着挖东西,没搭理他,倒是沈溪山偏头看了他一眼,钟浔元收声,默默走到旁处,扭动着脊骨,缓和背上的疼痛。

宋小河很快就将东西给挖了出来,是一个三角椎体,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看起来像是一件灵器。

沈溪山去拿,一道清尘诀,瞬间将宋小河手上的泥土清理干净,连带着这东西也露出真容。

沈溪山道:“是没什么用的残次品,应当是被人设下了抽取灵力的阵法,而后用此物压阵,这门派不大,也没有灵力强大之人,所以用这个东西压阵也足够了。”

宋小河道:“那还能找到是谁放在这里的吗?”

“去年初秋之事,眼下怕是无法追查了。”沈溪山掌中一握,就将东西收了起来,站起身说:“待回了仙盟再细细研究。”

“那这门派之事如何解决?”宋小河追问。

沈溪山没答,转头看了眼钟浔元。

回到门派的后院,众人一片喧闹,对沈溪山感激涕零,点头哈腰地致谢。

为首的老人抹着眼泪道:“多谢沈猎师,这下我们门派当真是有救了!”

沈溪山笑:“不必谢我,是钟公子留下来保护大家,你们应当好好谢他才是。”

众人一听,又赶忙围上钟浔元,争前恐后吹捧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