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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下周三是高三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学校已?经下了?假期通知?,但高三生的寒假短到只有一周。

而夏仰这批艺术生明天下午就会?陆续离校,各自去参加校考。

艺术省考是统一时间,而且有老师带着?。

但校考,是指各大高校的一个学院来招生。根据每个学校的官网所示,考试时间、地点都不?一样。

所以每个艺考生如果找不?到同?伴,又没有家人陪伴,其实是非常孤独的。

不?过就算找到了?同?伴,那也意味着?你们是竞争对手?。

舞蹈生在艺术生里会?更?艰难一些,要在大冷天,独自拖着?行李箱去各所高校参加考试。

每个女孩都要穿着?薄薄的舞服,还?要配合个别学校面试的化妆要求。

夏仰的省考成?绩还?没出来,而且参考省考成?绩的大学并不?多,她也是需要去校考的。

她报名了?八所大学,只有五所在京州省内,其他三所都在外省。

去商业城的路上,段宵问她:“你想考哪所?”

“京州的大学和申大吧。”她补了?一句,“我老家在申城……不?过还?是考京州的方便?一点。”

毕竟还?要考虑温云渺。

论医疗资源,还?是京州的更?好。

况且温娥当年治病,还?欠债了?医院和她为数不?多的两个朋友。

段宵垂眸:“考京大吧。”

“我报名了?京大的面试。”夏仰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道,“其实我的专业成?绩不?用担心,只要发挥正常就能过。但是京大是数一数二的名校,文化分很高。”

“我这几个月白帮你补了??”他捻了?下她的耳垂,“不?是能过线吗?”

“最近几次都是勉勉强强过线,万一高考的卷子更?难呢……”

要是能考上,夏仰当然也是想上这所双一流大学的。

“那就再说,反正是出分后?填志愿。”

段宵没再纠结,牵着?她往商城大厦下面一家新开的甜品店那走。

这家店的装潢还?不?错,三面都是落地窗全透明玻璃,像一个小型的水晶房,里面的琉璃灯装饰都很漂亮。

新开业的缘故,门外是卡通形状的拱形充气?门。

有零零散散的几撮人在点单,坐在一旁调试唱片机的老板娘认识段宵,抬眼打了?个招呼:“来了?阿宵。”

段宵进门,颔首:“雯姐。”

“嗳这是女朋友?”雯姐探出脑袋,向?他牵着?的夏仰招招手?,“你好啊同?学。”

夏仰还?是第一次和他一块见长辈,局促地笑笑:“您好,我叫夏仰。”

“那我叫你夏夏哦。你们坐窗边那桌,我马上让人把新品端上来。”雯姐和蔼可亲地笑,又对着?段宵说了?句,“你女友好靓吖!”

段宵弯了?弯唇,回?了?句:“噉当然。”

他们说的是粤语。

夏仰小时候会?看TVB剧,大概能听懂。

坐到位置上,她才好奇地问:“这个阿姨是谁啊?”

“陆嘉泽他妈。”

“难怪。”

陆嘉泽户籍是香港人,爷爷一家是老京腔。父母虽然离异,但平时听他讲普通话?也能听出些端倪。

夏仰又奇怪道:“她都是陆嘉泽的妈妈了?,为什么你喊她‘姐’?”

段宵瞥收银台那一眼,谨慎措辞:“喊她‘姨’会?生气?。”

“……”

她笑了?一下,只觉得这位雯姐很可爱。

服务员给他们上了?几份甜品和饮品,模样精巧,味道香甜,很适合拍照。

夏仰快要去考试了?,怕有影响,只能每样都浅尝辄止。吃了?几口又吃不?完的,就推给段宵。

店里在放一首老歌:《隐形游乐场》。

歌手?正唱到“生活有时残酷,至少这乐园,永不?宵禁。”

夏仰撑着?脸看眼前的人,突发奇想:“为什么你一个京州人也会?说粤语?”

段宵反问:“好奇怪?我同?陆嘉泽都认识五、六年了?。”

她皱皱鼻梁:“好吧,感觉你学什么都好轻松。”

他否认道:“也不?是,我不?会?讲你们申城话?。”

“可能你和我一起待五、六年后?也可以——”

夏仰顺嘴说到这里,反应过来自己在向?他许定什么承诺之类的话?,急急闭上了?嘴。

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年……

她真是糊涂了?,心虚地抬眸,连忙看了?一眼段宵。

段宵却好似并不?在意她的戛然而止,似笑非笑,而后?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苹果汁。

正好雯姐那边在喊他,让他过去帮忙搬一下咖啡机。

他一走,夏仰才舒出一口气?。

她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坏事,除了?算计罗良琛这一桩。

就算是可以为自己找到很多合理理由,但她内心仍然觉得“报复”在本质上就是一种卑劣行为。

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一则邮箱信息和一条收到转账的记录。

当初那份照片邮件当然不?只发给了?学校,她顺手?给段氏集团总部的秘书室公共那边也投了?一份。

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时候会?得到回?复。

夏仰不?认为多年前的事情讲出来,能让段姒有什么触动。毕竟段姒并没从罗良琛抛弃妻女的这件事中产生什么损失。

但如果是新鲜的“出轨”事件,段姒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想赌一把那位看上去英姿飒爽的段董能不?能咽下这口气?。如果不?能,那罗良琛这看似平稳的婚姻也算是被她撞破了?一个角。

但夏仰看着?手?机屏幕,对这样的结果有些诧异。

段姒以她自己的名义?,向?匿名邮箱里回?复了?一条道歉的邮件。并且她以其他形式找到了?夏仰的银行卡,汇过来20万。

说这是她的补偿。

也就是说,夏仰的信息已?经暴露了?。

可是她没来找自己,反倒诚心道歉,又主动给了?赔偿。

夏仰不?知?道罗良琛到底有什么手?段,怎么解释了?这件事,才能让一个正牌夫人慷慨至此。

她觉得讽刺,一边惊叹于段姒的“大气?”。一边又觉得自己的手?段太不?高明,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钱你要是收了?,我妈能反手?把你送进去。”

身后?突然传来了?段宵低冷的声音。

夏仰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收起手?机,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段宵却神色自若,一副对她做过什么早就一清二楚的姿态。

男生低眸,扫过她发着?抖的手?指,不?为所动地继续说道:“罗良琛是我继父。”

她整个人像是怔住了?,眼眶都被逼红。

“原来你不?知?道啊。”段宵伸手?,抬起她下巴。眼底藏着?烦躁和冷意,“但就算不?知?道,你还?是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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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仰是被他拽着?出店门的,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一个似乎在暴怒边缘,一个战战兢兢到没后?路可逃。

往前相对无言地走了?一段路,到了?没什么人的安静马路牙子边。

段宵放开她的手?:“我妈发火的时候喜欢砸东西,那晚她朝罗良琛砸了?一张黄花梨圈椅。”

言下之意是:在家闹这么大,他不?可能不?清楚这件事。

“照片处理得不?错。按道理说糊成?那样,我应该也认不?出来那是你的背影。”

他一步步走近她,插在兜里的手?很轻地蜷了?蜷指尖,冷声道:“但偏偏,那晚是我们的第一天。”

她穿着?同?一身衣服,从酒店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在广场那等他,答应了?和他交往。

夏仰低着?眼睫,脸被风吹得麻木。

她不?敢想象段宵在明知?她做过这件事之后?,这些天里居然还?能不?动声色地和她相处。

她听着?他被寒风裹挟的声音,甚至不?敢看他此刻的陌生脸色。

为什么罗良琛对他是一种畏惧的生疏,为什么亲生弟弟段屹然会?那样揣测他……

或许这才是段宵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的另一面。

她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最一开始,她是怕段宵的,他打人的时候明明这么狠,视弱者为蝼蚁。

是这些日子的亲密,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风中飘来一丝呛人的烟草味,段宵指间那根烟冒着?猩热的红光。他两颊微陷,猛地吸了?几口进肺,试图驱散那股无名火。

他手?倏地捏起她下颌,漆黑瞳仁里倒映着?她眼睑处的潮湿:“我也是你计划里的一部分?”

浓烈烟味顺着?风,冲到夏仰的鼻间。

她不?敢动,怕稍微一动,那根烟会?烫在自己脸上。

夏仰低眉顺眼的,咬了?咬唇。蓄满的眼泪终于掉了?一颗下来,顺着?弧线落在他虎口处。

段宵微不?可察地轻叹口气?,从她脸边移开那只夹烟的手?。他俯低身,神情还?是阴的:“你有没有想过我?说话?。”

“我、我想过……但你不?是和他关系不?好吗?你刚刚也说了?,他是你继父。”

夏仰控制不?住的声线在抖,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像不?成?线的珠子。

“我没有把你算进来,是你自己缠我的啊。”

说到这里,她委屈地哭更?凶,哽咽。

夏仰这会?儿已?经不?在乎怕不?怕了?,只觉得自己目的都没达成?,还?惹了?一身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