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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澈扶额:“不是说你们拖后腿,实在是……”他欲言又止,突然将手背放在嘴边露出一个邪气的笑:“你们也想和我一起看少儿不宜?”

姜思昱有些跃跃欲试,季知秋狠狠瞪他一眼,低声说:“风兄出身奇门,风家不少追缘溯洄的法阵被列为禁术,他施展之时自然要避人耳目,随便挑个说法支开咱们,你倒好奇起来了,赶紧走啊!”便拽过他匆匆忙忙闪出了院子。

风澈:“……”你还怪懂事的嘞。

他将隐身符贴在身上,坤位一开闪进了房门里。

新娘稳稳坐在床边,红烛帐暖,室内新婚燕尔的喜气几乎冲淡了原夫人的气息。

风澈仔仔细细排查屋子四周环境,竟无一丝魂魄滞留的波动痕迹。按常理,用咒法强行抽取魂魄,无论意志坚定与否,都会在与咒法抗衡的时候滞留在空中一段时间,这便造成了魂魄波动痕迹。而这屋内,空有施展的锁魄咒法残余,却没有魂魄波动痕迹,就像是,此女是自愿献出魂魄的一样。

风澈想到这儿,不由得蹙起眉头,他不禁深思,这姬家修士的身份想必不简单,若是真的将致人迷幻的咒法与锁魂拘魄的咒法结合,那是何等恐怖的天赋造诣。

他盘坐在角落,闭上双眼后又重新睁开,原本漆黑的瞳孔注入了幽蓝,偏生他的眸底是浅茶色,蓝色铺陈而上之时,像极了大海反射过的璀璨极光。

溯洄开,过往现。

他倒要看看,三个月前,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个月前。

正是雨季,屋外细雨绵绵,女子关了窗,静坐在一旁的梳妆镜前。

她骨架生来便比寻常女子大,即使身上没有多少赘肉,却还是显得要比娇柔的女儿家壮硕。

她对着镜子,翻出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生疏地开始涂抹起来。

她长相普通,狭长的眼搭配软踏踏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唇微微有些发白。抹来抹去,她却始终不满意,气得摔了手中的胭脂盒,屋外的下人一股脑冲进来,她怒气冲冲地看向下人们,表情狰狞可怖,头上青筋暴起,将众人全赶了出去。

室内静下来了,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瘪了下来,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落下泪来。

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来,小心翼翼却又十分别扭地拭去眼泪。

她换上一身衣服,雍容华贵的金线交织成大团大团的锦绣,她按了按肩膀处的衣袖,嫌恶地锤了几下,仿佛这样可以将肩膀锤窄。

她强打一口气,表情带上了符合她“母老虎”人设的傲慢,踏出了房门。

去了哪里无从得知。

只是她回来的时候,原本倨傲的神情在跨进房门内瞬间崩塌瓦解,她跪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撕扯头发,手扬在空中,对着自己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地扇着耳光。

她眼泪流了下来,水粉被她哭得一块一块的,胭脂蹭在一旁脸颊上,加上她的表情,显得狰狞吓人。

她那绝望凄清的声音压在喉咙里,无力地吐出几个字:“我……为什么不漂亮……”

“为什么啊……”

风澈一路打听过来,知道少时她本是一家屠户之女,卖猪肉起家小有些资产,后来嫁与丈夫,拿家中资产和嫁妆供他经商。

想必是生意越做越大,丈夫身边形形色色的人越来越多,多少美艳妖姬趋之若鹜,她只得靠着自己一身力气和暴脾气压制丈夫蠢蠢欲动的心,却没法赢回他早已浮躁的心。

她将一切归咎于自己的不漂亮,痴痴地以为,若自己足够美,便可拴住丈夫的心。

在嫌恶自己的同时,又要维持自己所谓的颜面,只得以怒气发泄自己的委屈。

风澈有些恼火,明明是那富商薄情寡义不顾发妻,凭什么她要将一切怪罪在自己身上?

那女子哭着哭着,不觉天色已晚,她瘫坐在地上,没有点上一根烛火的意思。下人们也没有一个敢进来,屋内一片漆黑。

风澈突然觉得室内渐渐发冷,支起的窗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洒入室内的月光照在那女子半张脸上,诡异的寂静凝固在了屋内。

风澈看见一道极快的红色闪过,随即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他没来由地有些熟悉。那抹红色转瞬即逝,极细极长,像一尾蛇,沉寂在一旁狩猎着它的猎物。

风澈正环顾四周寻那红色,忽然转头看见那月光下,一只手伸了出来,根根手指修长漂亮,骨节分明又富有力感,月光下手筋都看得分明。那双手的主人掩在阴影里,风澈只能看见他一缕发丝落在月光下。

那人极其绅士地拉起瘫坐在地上的女人,突然极其敏锐地转过头来,像是看见了风澈一般,目光相撞的刹那,风澈一下被他的神识轰出了溯洄状态。

风澈坐在原地懊恼不已,那人面容模糊难辨,而他此时消耗得差不多了,若没有那人三月前残留下来的神识压迫,他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扶着墙立起身子,久坐后有些恍惚,瞥了一眼还在守红烛的新娘,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