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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雨晴御剑在各个哨岗穿梭。

传信是她的选择。

即使这是那纨绔的一时兴起,事后发落,他是死是活听天由命,若是真的……她不敢拿满城性命去赌。

她知为何那少年要她来亲自传信。

此举不合规矩,未经守城将领姜临下令,擅自传达结界将要遇袭的言论,纵然是她这种在姜家守城修士之中颇有威望之人,一道传音过去,任谁都会疑虑三分,何况是那个少年去说。

为了让各哨岗负责人相信自己所言非虚,她必须亲至才能有说服力。

她看着最后几处哨岗,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她出发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她其实是一个严谨的人,凡事都求尽善尽美。骨子里的完美主义让她总觉得余下的两处哨岗应当也是通知到了才好。

她正欲御剑,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少年的脸来,泛起幽蓝的瞳孔在远处闪过的剑光反射下浮动着碎金,他认真沉重的话尤在耳边回荡:“一盏茶必回……”

她不知怎地,止住了灵剑,几乎是鬼使神差一般,手里抽出几张传音符,用灵力将传音符寄了出去。传音符化作两道金光向着各个哨岗掠去。

梁雨晴看着传音符远去,觉得自己疯了,真的相信一个少年人的话不说,还如此听话,说一盏茶便一盏茶就回。

她回身踏上剑身,正欲朝着原路返回,身后骤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轰然碎裂的声音波及她脚下的灵剑,剑身震颤之余竟与灵力联系切断,她没能御剑成功。

就在刚刚,那传音符到了不久,结界就被捅了一个窟窿。

窟窿最中心寸寸碎裂,化作透明如同琉璃的碎片,碎片四处飞溅,城墙被一只巨型利爪踩成沙石飞灰。

浓烟滚滚中,梁雨晴回眸,纵是脸颊被飞溅来的沙石划出了一道血口,她连半点反应也不敢有。

她全身每一寸都在尖叫着要逃离,但她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权,连眼珠都没法动弹。

渡劫期的强大威压扫射过来,她还未来得及收回扩出去用作传音和探路的神识,原本坚不可摧的神识便碎成了飞灰。

灵魂撕裂一般的疼痛让她浑身冷汗直流。

灵剑已断,神识混沌,身体僵直,她站在原地,像是被拘在牢笼里待宰的羔羊。

这些年拼死征战,她自以为无所畏惧,直到今日才知道,姜少主从未让他们独自面对过的渡劫期威慑,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她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那只利爪太大太大,只是轻轻抬起便再次落下,这次又摧毁了一处哨岗。

威压更重了,那凶兽,更近了。

梁雨晴闭上了眼,浑浑噩噩中,她只来得及想:

所幸信了那少年的话,其余哨岗的保护罩已经撑起来了……

突然,她的胳膊被一个人用大力拽开,周围环境飞速变换,只一息她便随之退到了远处的哨岗。

身上威压骤然一松,梁雨晴仿佛抽尽了骨头,软软瘫倒在地上,冷汗流到虚脱,饶是谁在鬼门关走上一遭,狼狈状态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风澈将她的胳膊递给付启,让他扶着。

随即,风澈手中青色的风盘运转,化作几缕细细的青色微风。那几缕微风在他身边绕行几圈,将他的话尽数收纳进去:“北二哨遇袭,现渡劫中期凶兽,速来北五集合!”

青色的微风快如闪电,眨眼间便散去了各地。

他瞥了一眼远方的战况,估算了一下时间,立刻去寻此处哨岗的负责人。

北五负责人名唤宋年,元婴中期修士,刚刚位于城楼上,他亲眼看见那个少年抬指施展出风家高阶阵图“缩地成寸”,从那一片渡劫期巨大威压场中穿行而过,救回了一人。

而此刻这位少年就站在他眼前。

那人身姿颀长,一身气度带着嚣张桀骜,纤长的睫毛垂下来,认认真真地看人时,眼眸中上位者的气息沉沉地压下来,竟让人产生一种不敢反抗的心思。

他原本心下疑虑,风氏如今衰弱,何时出了个十几岁就能施展高阶阵图的小辈,但如今看来,眼前之人周身气质言谈不凡,恐怕是风家休养生息秘密养出的天骄。

风澈指着远处,清冽的少年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三息内筑起剑阵,再派人手去库里取灵石,”他拍了拍宋年的肩膀:“务必尽快,凶兽群,要来了。”

完成了这些,他还是目光忧虑地看着远处不断毁坏的城墙和结界,郁色凝结在眼底,化也化不开。

付启照顾怀中梁雨晴之余,无意中看了风澈一眼,不知为何,少年的脸色竟有种病态的苍白,在哨岗两侧摆着的昏黄烛火映照下,像极了易碎的瓷器。

他怀中的梁雨晴指尖抖了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艰难地拽住了风澈的衣角:“我是不是……原本该死的?”

她本就神识受损,此刻像是急需寻求一个答案一样,拼了命也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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