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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县令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公子观察得太仔细了。”

庭渊浅笑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二人经过庄子听到叫声入内是在你们意料之外的,这件事原本的走向不该是如此。”

陈县令问:“那原本应该是什么样的?”

庭渊道:“乳娘发现小公子死了,怀疑是表姑娘杀人,带人去找表姑娘,发现表姑娘上吊自杀。”

庭渊决定承办学堂,广收学子,是因为发生在杏儿弟弟身上的事情。

她弟弟八岁还没启蒙,附近学堂根本不愿意收,杏儿带着弟弟去了多个学院,都被拒绝。

庭渊了解到学堂有不成文的规定,超过七岁未曾启蒙的学生,一律不收。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不识字,家里穷拿不出钱,没学堂收,过了年纪即便是有钱了,学堂也不会招收,错过了读书的机会,就等于被判了死罪,这辈子都很难跨越阶级。

这条规定的背后,其实是社会需要底层劳动力,如果他们都能向上,通过知识改变了命运,那这些贵族,他们能压榨谁,奴役谁?又能掌控谁?

从前女君时代,教育平等,百花齐放时,贵族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如今权利重新掌握在他们的手里,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不会再想回到女君存在的时代。

庭渊建学堂时,也曾考虑过这种问题,若是触及了上层贵族的利益,必然要被当成靶子,到时候他的日子不好过。

哥舒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告诉他,只管按照自己想的做,剩下的一切由他处理。

庭渊不知道哥舒是什么来头,但他选择相信,即便没有哥舒支持,他也要建。

二月学院正式建成,教书先生也是哥舒琎尧安排的,庭渊不知这些教书先生是什么人,但他能从他们的谈吐中感受到,这些人学识必定不凡。

学院开学前,哥舒给他们做了引荐。

这些来学院教书的先生,都是哥舒早年结识的好友,他们多数家境清贫,科举没能拿到好的名次,这些人非常尊敬哥舒。

哥舒早年备考与他们在京中相识,多年来一直不曾断联。

他们不愿与权贵为伍,虽清贫,却有骨气,如今哥舒给他们提供工作,让他们教书育人,也不算淹没了一身的才华。

庭渊越发觉得哥舒来头不小,但他窥探不透,哥舒从不说,他的这群朋友也不愿说起哥舒的身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庭渊有,哥舒也有。

学院顺利开学,吃住学院全包,由庭渊出钱,但不白给他们这个机会,得与学院签订条约,学成后,无论将来如何,需双倍偿还学院培养他们花销的资金。

哥舒知道,这条约对君子有用,小人无用。

庭渊并不在乎这些,他相信多数人都是君子,将来必会偿还,即便不还,学到了知识,也能教育好下一代。

他并不看当下的利益,看的是长远的将来。

杏儿负责给从未受过教育的孩子启蒙,是学院里唯一一位女先生。

一切都只是刚起步,后续慢慢地庭渊也会完善,不仅教人识字,更教手艺,只是目前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为了激励他们学习,庭渊也建立了奖励制度。每年收税都是根据田册登记的亩数和每亩地的收成,以及当季一亩田的收成来计算应该收多少税。

每三年登记的田册就要做重新编纂,粮食的产量可能提升或降低,为了更好地掌握产量情况,司户要和乡长村长一起查验农田的资质。

很有可能闻人政查验农田时发现他们农田亩数与税收对不上,从而深入调查,被人发现。

伯景郁说道:“当务之急就是要搞清楚刘家庄有什么猫腻。”

庭渊问他:“你打算怎么做?”

伯景郁贴着他的耳旁小声说,“再过半个时辰天就黑了,等晚上外面没什么动静,我偷偷翻墙出去,去账房查一查他们这庄子上粮食的进账和出账。”

“庄内有人巡逻,你怎么避开?”

“我听力好,五十米内细微的动静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巡逻有间隙,我会趁着这个间隙潜入账房。”

庭渊稍微有些担心,“万一被他们抓住……”

伯景郁信心满满:“想抓住我可不容易,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飓风是傍晚到的春熙城,用的和惊风去总府查贺兰筠被杀一案的招数一模一样。

以闻人政旧友的身份,让衙门的守卫为他通传。

守卫听他是来找闻人政的,好心与他说:“闻人政奸污女子,已经被押解上京,估计快要被处死了。”

飓风装作震惊的样子,“这怎么可能呢?闻人兄为人正直,怎可能奸污女子?”

守卫看他不信,说道:“罪名是他自己认下的,这总作不了假。”

飓风:“可否帮我与闻人兄相熟的官员通传一声,让我见见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他往守卫手中塞了一两银子,“兄弟,拜托你了。”

看在这一两银子的份上,守卫道:“我可以帮你通传一声,但我不能保证他们愿意见你。”

飓风道:“多谢兄弟帮忙。”杏儿拿过另一张纸,读出上面的内容,“郎季春,二十二岁,身长六尺五,父亲嗜赌成性,将他卖入戏坊打杂,声音条件出色被戏班子的名角选中,收他为徒,这名角爱童男,不曾给过郎季春上台的机会,名角因身染梅毒去世,郎季春也因此离开戏班,靠着各大酒楼接活卖艺攒了些钱还了父亲的赌债,娶了卖艺时在酒楼认识的歌女,但因先天功能不全,婚后不足二月,那歌女便闹着与他和离,将他的隐疾到处说,坊市内的人都知道他不行,两人随后和离。”

平安摸着下巴,“这人看起来,好像还挺符合我们要找的凶手的特点,四处卖艺,就说明他时常穿梭于各个坊市,那么他对城南各处的环境应该是有所了解的。”

庭渊朝平安投去视线,神情诧异。

平安对上庭渊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说得不对,急忙替自己找补,“我随口说的。”

平安垂眸,不再说话。

庭渊担心平安的积极性因此受到打击,积极地给予回应,“没有,你说得很好,我只是很诧异,出来半年了,你很少会参与我们对案情的讨论,看到你能够主动加入进来和我们一起讨论案情,我很欣慰,有一种自家的孩子终于要长大了的感觉。”

伯景郁握住庭渊的手,与平安说:“庭渊是最希望你好的人,能够看到你来参与案情的讨论,无论对错,他都是高兴的。”

庭渊也点头赞同伯景郁的话。

“你也不用不自信,我们这些人里,除了庭渊,其他人哪个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大家在这方面也都是一知半解的,即便你说得不对,还有庭渊兜底。”

庭渊和伯景郁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两人一起看向平安。

杏儿也鼓励平安,“平安哥哥,你要相信公子,不要害怕说错,我都不怕。”

平安点头。

他们经历了不少案子,庭渊在每一个案子里的表现都很耀眼。

伯景郁一开始只知道听庭渊的,庭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都能和庭渊一起分析案情,商量得有来有回。

杏儿从什么都不会,也开始学习断案的能力,开始接触这些案件,也有了一定的知识储备。

现在的杏儿无论是学识还是其他方面,都不比自己差,她还能射箭,准头特别好,算是个能文能武的姑娘。

心中有大抱负,想作为女子的申冤的人。

所有人都跟着庭渊不断超前,不断完善自己,成为更优秀的人。

只有自己一成不变,出居安城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他也想做出一些改变,跟着他们学学东西,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成为可以和他们并肩前行,漫长的前路能与他们有个照应,将来即便是回到了居安城,若是能力允许,或许也能成为一个会断案的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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