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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魔域与人间的边界处,冲天而起的一道白线仿佛分割了两个界域。

一边是暗沉而阴霾的天空与大地,另一边则是白茫茫一片。

“到了。”

裘商松开揽着庭渊腰肢的手掌,指尖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

被眼前一幕震撼到的庭渊并未注意到这点,还有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就是:

“怎么过去?”

当初他作为玄元尊者的时候,权高位重,力量强大,有魔族入侵之际直接打过去就是了,压根没注意边界这种小问题。

况且魔族能够举大军入侵过来,自然是有暂时破开边界的方法,对于实力更为强大的修士而言,横渡边界亦不是问题。

但现在,他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庭渊耸了耸肩。

裘商看了他一眼,向来冷漠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无需担心。”

他摇了摇头,手腕翻转,一枚散发着淡淡荧光的令牌悬浮在手中。

“这是圣天仙令,可安全护你回到人间界之中。”

上面便提到,有能破开边界的方法,而这圣天仙令便是其一,如此珍贵的宝物却被裘商眼也不眨地送给了庭渊。

庭渊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眼睁睁地看着那枚仙令在裘商的作用下,朝自己飞来。

然而,正当他下意识伸手,就要接过那枚仙令的一瞬间,谁也不知道的意外发生了——

只见圣天仙令诡异地停在了半空中,随即在庭渊诧异的注视下,嗖地一声往旁边飞去。

“?!”

庭渊跟着侧头,下一秒,他硬生生地扭了回来。

……夜色太浓,他大抵是出现幻觉了罢。

不过,旁边瞬间挡在他面前,迅速半跪下来的裘商,击碎了他的幻想。

“——尊主!”

天空乌云微微散开,血色的光辉洒落下来,便好似为暗沉的大地蒙上了一层红纱,血腥,静穆,落针可闻的压抑在悄然弥漫。

不远处,连夜色都无法掩盖的浓郁黑暗在发酵,扭曲的魔气中一双猩红的眼危险而可怖,面容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他的视线落在庭渊身上,开口:

“师尊,过来。”

“来到弟子身边。”

不说半跪在地的裘商听到如此称呼蓦然一缩的瞳孔,但很快反应过来,心下了然,估计是觉得他的猜测成为了真实——魔尊将仙陨的玄元尊者投映在了庭渊身上。

庭渊静默不语,他在想该怎么处理现在这个情况,偷跑被发现什么的。

寂静无声的空气中,魔尊呵地笑了一下,一抹阴戾到了极致的冷笑。

随着他的笑容落下,是悬浮在他身前散发出荧光的圣天仙令,其坚硬不可摧的令牌表面浮现出了一道道裂痕。

咔咔地声音响起,裂痕越来越多,荧光越来越暗淡。

最终,彻底暗下来的仙令碎成了齑粉,缓缓飘散在夜空中,了无痕迹。

魔尊的视线从未从庭渊身上移开,望着他微微蹙起的好看的眉,魔尊便再次开口道:

“师尊,您该明白,弟子对您的心意,逃避可不是明确的选择。”

他望着庭渊的眼神忽然变得格外柔和,深情又缱绻。

“师尊……与弟子回去,可好?”

在魔尊第一句话出口的时候,庭渊就意识到自己的伪装应该是被对方看穿了。此刻,在对方那温柔至极的眼神注视下,隐隐有些发毛。

不过,回去?

这是不可能的。

庭渊下定了要离开的决心,就没人能阻拦,更何况是威胁。

许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魔尊那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的表情,缓缓收敛了起来。

而注意到事态严重性的裘商,在魔尊开口说话之际,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挡在了魔尊与庭渊之间,面容冷肃,但到底他还是对魔尊忠心耿耿的下属。

他低下头,姿态恭敬道:“尊主!庭公子并非玄元尊——”

他以为挑起对玄元尊者的回忆,魔尊便不会计较庭渊这么一个小小的凡人。

然而,他想错了。

庭渊就是玄元尊者,玄元尊者就是庭渊,如假包换,再也没有谁能比魔尊更清楚这点。

所以裘商出发点是好的没错,却反而一脚踩进了火炕。

一刹那间,遮天蔽日的魔气形成的巨大手掌猛然将裘商抽离原地!剧烈的力度瞬间冲破了他的防护,直面魔尊的滔天怒火!

裘商瞳孔骤然缩紧,只来得及将双臂挡在面前,布料撕裂,血流如注,骨骼碎裂——

碰地一声巨响,在远处的大地上砸出一个深坑,生死不知。

庭渊几乎是蹙着眉头看着这一幕。

‘小八。’

【得令!】008立马朝那边新产生的巨坑扫描了一下。

【宿主大人,他还活着】

然而,他看向深坑那边的神情落在魔尊眼中,令后者的表情更加阴沉了下去,愈加浓郁的戾气与嫉妒在眼底翻滚,扭曲,呼之欲出。

“师尊,您为什么不看看弟子呢。”

是啊,为什么一直留不住您呢……

看来,只有将您锁起来,便再也无法离开弟子身边了……

庭渊寒毛直竖,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却不像是危及到生命的预感,一种庭名说不出的惊悚!

‘——小八,立刻传送离开。’

系统的权限还是非常给力的,在庭渊念头刚一落下,眼前魔气滔天的景象便突然模糊起来,这是传送已经开始了。

最后一个画面,是瞬息抵达自己面前,暴戾而疯狂的魔尊的面容!

咔、咔——

[系统出现未知故障,传送位置偏移]

……

扑通。

庭渊掉入了水中,淹没口鼻。

他睁开眼,还在想传送离开时那句系统的提示声。

下一秒,一张前一刻还深深印在脑海之中的凶戾骇人的容貌,突兀闯入视野之中。

“咳——”

他瞬间呛水了。

天魔殿,负责伺候魔尊的奴仆显得心情不错,理所当然托了那位庭公子的福,他们亦不用再战战兢兢地面对喜怒无常的尊主。

这些日子以来,尊主的情绪可谓是肉眼可见地稳定下来,乃至是露出了惊掉他们下巴的罕见笑容,皆是由于那位庭公子的缘故,魔仆们心知肚明。

然而,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一副平静美好便犹如假象般,随着他们口中那位庭公子的离去,轰然破碎——

自从住所搬到了庭渊的小院子旁边,好一些时日都未曾回来的天魔殿正殿内,魔尊端坐在首位,底下几十魔将在七嘴八舌地汇报着修仙界的消息。

幽冥魔域与修仙界之间,向来是死敌一般的存在,摩擦自然也从未停止过。

只是这些魔将谁也没注意到的是,王座之上的魔尊,那看似威严端肃的表面下,一颗不在状态的心,早已飞到了某位师尊的身上。

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那诡异符文的银白面具下面,一张邪气凌然的俊美面容无意识地荡漾出一丝笑意。

却在某一瞬间,徒然一抹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令魔尊那尚且带着丝丝笑意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般。

底下的魔族倏然一顿,场面霎时变得安静下来,未等他们抬头瞅上一眼,耳边便忽然传来了尊主漠然冰冷不容置喙的声音:

“行了,都退下。”

众魔将内心一紧,来不及思考太多,纷纷告退离开。

在他们走后,王座之上如渊如墨的恐怖身影,亦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中。

安静雅致的院落,成片的紫色花海随风招展,只是天空暗沉,在魔域内倒鲜少能见到蓝天白云,由始至终暗沉沉一片,仿佛雷雨将落未落。

对于这种景象,躺在院中树下的一道慵懒的修长身影,倒是习以为常了,半点都不受影响。

即便是阴云笼罩的天空,亦分毫不损那张皓月生辉般的容貌,恍若散发着荧荧光辉,在漫天飞舞的紫色花瓣的背景中,一切皆沦为了陪衬。

魔尊望着,悸动的不安慢慢平复下来,唇角微微上扬。

“师尊……”

手中的话本被抽离,庭渊偏头望去,瞬间闯入了一双幽暗迷恋仿若痴汉般的眼眸,那其中的热度好似要将他灼烧殆尽。

庭渊:“……”

算了,且忍你两天。

许是逐渐开窍的缘故,庭渊倒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魔尊越发不掩饰的出格行为,带着明显暧昧不清的动机,实属……令他吃不消。

庭渊默默叹息了一下,只等过两天离开魔域,摆脱魔尊,希望这位大兄弟能看开一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

杏儿立刻跑向茶棚。

庭渊的手刚准备收回,估摸着得有三十九度以上的高烧,这可比他以前生病高烧厉害得多,得赶快退烧,想下车去找茶棚的伙计弄一壶酒,代替酒精给伯景郁先物理降温。

伯景郁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别走。”

伯景郁睁开眼,“别走。”

庭渊看他这个样子,不忍拒绝,说道:“我不走。”

伯景郁紧紧地抓着他的手,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