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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宝不是致死三十多号人的罪魁祸首。”

听到这句话,张微萍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这么久的坚持,终于有了结果。

“我的小宝不是凶手。”她四处抓着人重复着这句话。

看得人不禁酸了鼻头。

伯景郁心中有庆幸,也有怒火。

庆幸的是江小宝没有被冤死,怒火是因为这些审案的官员会忽略如此重要的问题。

他盯着伯景郁的画像,却大失所望。

不光画像没有动静,就连阴风刚抚过他的身畔,都在此刻戛然而止。这风仿佛是人带着情绪,慌乱之中卷掉了桌上的烛火。

庭渊有些心疼,这可是小几文钱呢。

眼见着有意思的事情没了,他也全无继续洗下去的心思,缓缓起身,沾湿了水的指尖有意无意摩挲过案头新换的贡品,新鲜的水果蒙了些许的雾气。

合上衣服,庭渊本想点上灯,可点了几次,烛火都颤颤巍巍,好似是故意的一样,总离点燃差一截。

“点不着灯我会摔的。”他心念一动,声音故意软了些,“实在是太黑了。”

本来是突发奇想的办法,可居然派上用场,手里摇摇曳曳的火光突然变得稳定。

真是神奇。

庭渊勾了勾唇角,点到即止,没再继续往下试探。

清晨,庭渊早早出了门,明明是大夏天,手上缠着厚厚的麻布,引得本来已经对他没那么好奇的村民们纷纷侧目。

他心情很好,打算去祝澈家里见识见识那只小黑狗,不大的狗崽就算真的暴起咬人,也肯定咬不破粗粝的麻布。

“真没必要。”祝澈揉着眼睛给他开门,见到庭渊全副武装,有些哭笑不得,“我都说了它只会叫,完全不会咬人。”

“进来吧,清清还在睡觉,声音小点。”

庭渊屏住呼吸,前脚踏进门槛,就听到阵狗叫声。

“汪汪汪!!!”

声音软乎乎的不是很凶,还没有脱离小奶狗的奶音,但已经算得上大嗓门,可想而知再过几天,会吵成什么样。

“奇怪,今天怎么早上就开始了...”

祝澈颇为无奈,耸了耸肩:“算了,咱们也不用小声了。”

庭渊有些心虚,他没来由地怀疑要是小狗真能感觉到鬼,早上吵闹可能是自己住的地方太邪门,让它发现了自己身上的阴气。

幸亏祝清没有太大起床气,听说是来接狗的哥哥,连蹦带跳窜了出来。

但是祝母还是有些意见,她的房间里传出阵咳嗽声,担心得祝澈赶紧进去查看,让祝清带着庭渊先过去。

“庭哥哥,小黑真的很乖的。”男孩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

“知道啦,带哥哥过去吧。”

“你不要害怕他。”

祝清眼睛眨巴眨巴,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有多怕他反悔,庭渊笑了笑:“不会的,我说了要养,就不会反悔。”

祝清这才放心,乐颠颠在前面带路。

祝家并不富裕,房子也稍显拥挤,没走两步就到了安放猎犬的地方。

一个简单搭成的窝里,目光炯炯有神的成年猎犬扫了眼庭渊,在看见小主人的时候,眼中警惕收敛下来,安静趴在边上。

“这是小黑的妈妈。”祝清认真讲解,“小黑晚上喜欢吵,被我哥哥分窝了。”

确实是条优秀的猎犬,想必她的儿子也肯定...

“嗷呜!”

叫声突兀响起,划破这没持续多久的和谐气氛,另一边更小的狗窝里,一只小黑狗探出脑袋,呲着牙就要扑过来。

“小黑,不能凶客人!”祝清被吓到了,缩了缩脑袋,“呜,平时没这么凶啊...”

庭渊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把麻布裹得厚的那只手伸过去:“小黑?”

小黑狗并不理睬他,只是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

“它其实...不理人家叫它小黑。”祝清小声道,“但是我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名字。”

庭渊试图摸狗头,被小奶狗一巴掌嫌弃拍开,力气大得很。

可即使这样,它都没有把尖锐的爪伸出来,剔透的眼睛里也全然没有戾气,更多是试探和防备。

这狗可以养。

庭渊下了决定,转头看向祝清:“等会你哥哥来了,我和他说一声,就把它带走。”

“欸?”祝清本来以为小狗早上表现不好,会被嫌弃,这意外之喜砸得小哥儿发懵,“谢谢庭哥哥!”

“你这就下决定了?”祝澈安顿好母亲,也跟了出来,半开玩笑道。

“可不能到时候不想养了,还给我家啊。”

“当然不会,给我了,这狗就是我的。”庭渊拍了拍祝澈肩膀,笑道。

“你这样不是挺好,别天天皱着眉头。”

“......”祝澈愣了愣,表情有些落寞。

“如果真一直都是平稳的日子,就好了。”

庭渊知道他在伤心腿脚的事情,据他观察,这一家基本上都要靠祝澈养活,祝澈摔伤了腿,日子肯定不好过。

“别太伤心,我最近去镇里,可以帮你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好药。”

他觉得这个朋友有交的价值,自然也愿意顺水帮忙。

“好药当然有,轮不上我用啊。”祝澈示意弟弟去边上玩,苦笑道,“城里镇里人手里有些跌打药好,可是一副几百文,谁家用得起?”

“庭渊,我看你人还不错,咱俩也算个朋友,我直说了,别给我这腿费半点心,废了就废了,我算...认命吧。”

“哪有这么多命好认。”

庭渊充耳不闻,抱起还在抗议的小狗:“反正也就是打听打听,不吃亏嘛。”

“就当是送我狗的报答好了。”

祝澈愣了愣神:“好。”

告别了祝家人,庭渊揣着祝清死活要塞给他的高粱糖,怀里小狗也渐渐安静下来,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周围。

“你想叫什么名字?”

“呜?”小狗歪头,它听不懂话。

它感觉庭渊身上,好像那种奇怪的阴气很重,却和之前待的地方那种奇怪的气息不一样,没有戾气。

“算了,庭你也是白搭。”庭渊挠了挠小狗腮帮子,笑道,“咱们回家庭我夫郎好不好?”

路过的农夫扛着锄头,听到这话,差点吓得栽进田埂里。

这赘婿的夫郎不是早死了吗,怎么庭啊?他脑子没庭题吧!

果然是不太聪明又死了老婆,有些失心疯,还是离得远点比较好。

越往庭渊家走,小狗的暴动愈发明显,它又开始不安地挣扎,叫声一声比一声大,好似庭渊是把它掳走的狗贩子。

庭渊倒不担心被狗咬伤,但是怕奶狗自己伤害自己,还是将它放在了地上。

小狗前脚挨到地,立马顺着田埂飞速往前跑去,灵巧躲避着路上障碍,直直跑进庭渊的家门。

果然有东西,庭渊忙不迭跟在后面。

小狗抢先他一步,已经精准冲进了卧室里面。他对着伯景郁的画像,叫得更加大声起来。

庭渊:......

等等,他夫郎托梦怕狗来着。

眼见着狗爪要伸向自家媳妇的贡品,他收起看戏的心思,赶紧把狗提溜起来:“走走走,别打扰夫郎。”

“呜呜呜...”小狗崽被拎起来后顿时泄了气,委屈地摇着尾巴,恋恋不舍看向伯景郁的脸。

自家夫郎这是长得好看到狗都喜欢,庭渊摇了摇头,毫不留情把狗崽塞进狗窝,然后拿出准备好的肉糜,摆在它面前。

肉糜是早上蒸的,他分了一小半混粗粮做狗食,另一半和豇豆炒了个勉强能吃的下饭菜,打算后面就粥喝。

虽然祝澈提过一嘴小崽不爱吃饭还生龙活虎,可庭渊还是决定尊重下自然规律。

小狗嗅了嗅肉糜,勉强吃了点,随后又恋恋不舍看向卧房,张口就开始叫。

“汪唔!”

庭渊有些头疼,这孩子还真是油盐不进。

他刚马上要安抚小狗崽,卧房里也传出了动静。前几天工匠们才摆好的枣,莫名其妙从灵位上滚了下来,咕噜噜转了好几圈,一路滚出卧房,就好像在抗议一般。

这下就算受过多久无神论渲染,庭渊都不得不相信,他家里不光有鬼,八成还有个鬼夫郎的灵魂。

庭渊把颗高粱糖塞进嘴里,另颗放在灵位上,好声好气冲着画像道:“你俩能不能...和睦相处?”

“汪汪汪!”小狗雄赳赳气昂昂,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只是愣愣地叫。

咕咚。可看着伯景郁认真的表情,庭渊不敢和伯景郁打探这些,

万一和上辈子看过的某些小说里一样,死人知道自己死了就灰飞烟灭或者诈尸暴起,十个他都来不及收拾。

冰凉的触感在他额头转瞬即逝,庭渊抽回思绪,伯景郁已经收回手来:“也没发烧...怎么恍恍惚惚的。”

“只是觉得娶了夫郎,实在是好福气。”

庭渊硬生生搜刮着肚子里的好话,想把伯景郁的注意力移开。

其实庭渊的处境说“嫁”都差不多,不过伯景郁不在意这些,笑道:“应该是我好福气,本来以为你和传闻中一样,没主见得似失了魂。”

“果然偏信则暗,只有相处过,才知道人真的是什么模样。”

懦弱又没主见,庭渊对原主的糟糕认知又增加了一条。得亏伯景郁做鬼都清醒,否则要是对他印象不佳,哪天心情不好,自己估计够喝一壶。

“夫郎倒是和传闻中一样,德才兼备。”

庭渊笑了,他这话倒不是奉承。只是说得直白,弄得伯景郁有些不好意思。

俊书生手指松了又握,又不开口了,可想而知刚刚探额头的行为,已经是他的极限。

“夫郎最近在忙些什么?”

庭渊旁敲侧击,想从伯景郁那边套点两人的认知差异。

在他眼里,伯景郁白天就是呆在牌位里睡觉,偶尔踹翻个贡品摔个牌位,可伯景郁显然不这么想。

“读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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