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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有请。”

屋内的男人说道。

门外,呼延謦如风邀请呼延南音入内。

室内装修十分雅致,就像是入了中州某个书香世家的正厅一样,与赤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呼延南音也环顾了一圈,与他所想也不一样。

翌日,上京城回寒了,庭渊起了个卦后就把天星图翻了出来,还把来找他出门寻乐子的赵献也乖乖劝回家了。

天星图是前朝辅嗣先生所作,距今已有四百多年了,但是现在去看仍然不过时,历久弥新,且常看常新。

一连几天,除了用膳睡觉,庭渊的目光都没离开过天星图。寒食这一日,他出了趟门去郊外祭祖,回来也照旧埋头在桌案前。

庭渊左手轻轻压在天星图上,右手执着笔在下方的画卷上摹写,只差最后几笔便能完工。

一坐之顷,庭渊满意地放下了笔,他对自己用心绘成的长卷视若无睹,任由它顺着桌案边缘滑了下去。

他小心谨慎地把少监亲手描摹赠予他的那副天星图捧起,妥帖地放回箱子中去。

刚关上箱子,不差一分一秒,念奴神秘兮兮地端着个托盘进了门。

他语气兴奋,打断了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庭渊:“男郎,我们射覆吧。”

射覆,简单来说就是隔空猜物,用盖子盖住一件东西,根据藏物者的几句话或是时辰起卦,猜测里面是什么,猜中即为射中。

关键是无论射中与否,都能加深对易象的理解。

司天台的入门考试一看八字,二便是射覆。

彼时的庭渊站在巍峨的司天台殿门前微微愣神,他连射覆一词都没听说过。但他看了看前几个人,便立马学会了怎么运用。

看前几个人掐算时,司天台少监一把一把捋着自己的胡须,面上毫无喜色。

轮到庭渊的时候,他直接说出了是由径寸之木雕刻而成的亭台,高可观星。少监眼前一亮,他甚至没管后面的人,牵起八岁的庭渊进了殿。

庭渊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个兼具趣味和简便的占卜法,他让念奴陪他练习,近十年光阴里,射覆足有上千次。

上到不能遮盖的参天大物,下到糠米果实,庭渊几乎百无一失。哪怕是从没见过的东西,他也能将外形描述得八九不离十。

后来,念奴再也不会拿寻常可见物件到庭渊面前浪费时间了。换言之,这次带到面前的东西,必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正好庭渊画图也有些疲乏了,他便看了看院中的日晷,凝神在倒扣的盖子上开始掐算。

俄而,庭渊成竹在胸,并指点了点桌面:“蛐蛐儿找到了?”

不论见识过多少次,念奴还是对这个神乎其神的技艺赞不绝口,他由衷地夸道:“男郎射中了,正是那只跑了的蛐蛐儿。可惜的是这三四天它没找到吃的,这花了大价钱买的小家伙就这么饿死了。”

没想到庭渊脸色陡变,伏下身自己揭开了盖子,又试探着去扒拉蛐蛐儿,像是在确认它是否真的死了。

念奴看不明白,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人:“男郎,怎么了?”

庭渊没回答,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蛐蛐儿,道:“念奴,我问你,你见到这蛐蛐儿的时候,它便是死的吗?”

念奴知道庭渊推算一向很重视时辰、方位和地点这些东西,因此早就牢牢地记着,被问到就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我午膳后回房,去开窗时看见它在西北的墙根下,我走近了它也不跑,我弯下腰一看,果然是死了。”

庭渊脸上全是迷茫,直到念奴又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道:“说起来我好像是见着它腿抽搐了一下,当时还以为自己晃眼了,想来没死也说不定。”

听完后,庭渊蹙着的眉头才稍有纾解,他自言自语着:“这就是了。”

又想了想,庭渊才向他解释:“生死在卦象上区别很大,可我分明看到是个活物。你见到蛐蛐儿的时候它定然还没有死,不过也到了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了,经你一吓便死了。”

念奴恍然大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有那么吓人么?哦,吓虫...”

庭渊失笑,伸手刮了刮他的脸蛋:“它命数将尽与你何干?即便那时不是你,也会是旁人。”

说话间,念奴已经把他带进来的东西和庭渊描的天星图一应收好了,在他退出门前,不忘提醒说:“郎君今早出门前又吩咐了一遍,让您记着去前厅用晚膳,男郎可别忘了。”

庭渊拿着长卷的手在半空中一滞,而后垂了下来:“知道了。”

寒食节禁生火,只能吃预先准备好的熟食。庭渊从小就觉得冷食难以下咽,换作往年,他只吃三分饱便睡了,留着肚子等第二天醒过来吃早膳。

若是要去前厅和杜蕴同桌吃饭,便不能草草应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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