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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了呼延謦如风这描述,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满腔的气愤却不能抒发出来。

暂且不能和呼延謦家对着干,定平和定安的百姓还等着他们家的粮食。

这如声姑娘的遭遇也确实能称得上惨。

别人都不愿意嫁的人,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要被送过去联姻,怪不得她想一死了之。

怪不得如此出身的姑娘,愿意拉下脸面来求嫁,甘愿做那被人厌恶的妾,也不愿意过去做妻。

她只是家族用来讨好子缎家的一个工具罢了。

在这一桩不轻不重的事发生后,庭渊头一次在赵府吃到了闭门羹。

念奴默默听着完全没将二人关系往儿男情长上想过的庭渊抱怨。

“这赵五郎气量可真小,不就是拌了几句嘴吗?明明车舆都在府上,却偏说人出门了。”

庭渊把手中的一块石子往天上高高抛起,又伸手精准无误地接住,他把这想象成是赵献的脸,使劲揉捏着。

紧接着,他忿忿地把那块光滑的石子掷了出去。

石块掠过水面划出几个漂亮的弧度,待到力尽时,没再掀起一丝波澜就沉了下去。

念奴不忍心庭渊苦恼,也不想再站在风中陪他打水漂了,便出言劝道:“那男郎自个儿去找点乐子吧,说不定在哪个酒楼林苑里,就遇着赵郎君了。”

庭渊寻思了一下:这话倒也不错,反正他们常去的地方就那几个,如果赵献出来玩,碰上是早晚的事。

于是他拍了拍裙角沾染上的灰尘,又如往常一样眉开眼笑了。

上巳前的市集比平时还要喧腾,吆喝声、叫卖声沸反盈天,往来行人皆面带喜色,大多手里都提拎着冒着热气的吃食。

他们走到一家叫十二门的店铺前,念奴拉住了庭渊:“男郎,您瞧这店居然开张了。”

这店铺名字取得奇怪,庭渊在第一次路过时就注意到了,但它常年落着锁,也没人知道是售卖什么的。

现在,几个精壮的大汉正井然有序地往里搬运着东西,那东西不小,还用黑布包得严严实实,单从外表看不出来是什么。

不过看他们动作很轻巧,应该是什么贵价物品。

念奴脸上写满好奇,伸长了脖子往里瞄,等他看清楚了不由得惊呼一声:“原来这里面有个这么大的戏台子。”

正好一个侍男打扮的人从里面出来,念奴便拦住了他,问道:“小男郎,这家店这么大的排场,是请了谁?”

“哎呀,你还不知道呢,是宫里一个叫李凭的乐师的亲传弟子,唤作李邀云郎君。听说他弹的箜篌连圣人都亲口夸赞过,而且其他乐器,如瑶琴、琵琶也是一流。今晚这台子就是给他一个人准备的。”

那侍男热心地解释了一长段,还细心提醒道:“小男郎要是想去,可得提前交上茶水费,否则晚上怕是都进不去呢。”

念奴边听边点头,谢过那侍男,回身对着庭渊道:“男郎你看,乐子这不就有了?”

庭渊但笑不语,面上也没什么大的波动。

念奴有些纳闷儿:“男郎,怎么瞧着您兴致不高?”

“李凭是当世最出色的乐师不假,但借着他名字沽名钓誉的人可太多了,被嗤骂过一句都敢对外说自己曾经跟随李凭学习。”

庭渊三两句解释完,念奴瞠目结舌:“竟还有这样的门道,那我们还是不去了。”

庭渊眼中闪过狡黠:“这侍男不像懂琴的样子,却问一答十,那人是否有真才实学不好说,但相貌应该不会差。”

念奴眼前一亮,捧着荷包就进去交茶水钱了。

薄暮冥冥,十二门外的空地上已经摩肩接踵,人群如织,连一丝风也透不进来。

终于,十二门开始迎客了,门童拦下了许多没有提前交过茶水钱的人,两边闹成一片,吵嚷声不绝于耳。

念奴看着门外堵得水泄不通,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幸好今日遇见个好心的小男郎。”

庭渊没心思管这等细微小事,他探头探脑,想找个偏僻些的位置。

其他人哪怕站着也要聚在台前,倒是在戏台侧边给他留出了个绝佳的坐处。

楼里比外面清净了不少,没人高声喧哗,或站或坐的人都很有耐心地等着。

很快,一位老者登上台,声音苍老而不失威严:“老身在此谢过诸位贵客捧场,明日上巳芳辰,惟愿诸位拂去不详,来年万事顺意。”

用吉利话开场,台下果然雀跃欢呼,气氛也在一点点地高涨。

他接着道:“今晚,诸位贵客都是为李郎君而来,那老身便也不多话,请,李郎君。”

花雨兜头而下,一室香风四溢。

在纷纷扬扬的姹紫嫣红中,映出一个缥碧色的羸弱身影,望之如月中聚雪,眼尾一点泪痣堆满愁绪,使身后的浮翠流丹都黯然失色。

台下静了一息,一波才动万波随,十二门欢声如雷,庭渊也被感染得拍手叫好:这一趟还真没白来。

街道上知情的人羡慕得牙痒痒,不知情的人被这铺天盖地的动静惊得退到了一边,生怕里面会突然有潮水般的人涌出来。

李邀云在宫中见过比这更大的阵仗,对区区一个十二门心如古井。

若不是李凭要他切身体会下里巴人,他才不会把自己的耳朵带到这种嘈杂的环境里。

他泰然自若地在角落坐下,这才让人看清楚他生得一双阴郁的丹凤眼,正在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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