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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渊不再看他,懒懒地端起酒杯:“自然要遵守。”

他又是一口气喝光了酒,把杯子搁下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和一直在看他的赵献撞在了一起。

赵献是千杯不醉的海量,以前他行酒令输了,碰上喝不下去的时候,都是赵献替他挡的酒,没想到今天换成他替别人挡酒了。

赵献眼中有落寞,还有很多他一时读不懂的情绪。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的,庭渊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神。

伯景郁看他一连饮了数杯早已无心玩乐,他双手抱臂,坚定无比地说自己退出。

“欸,行酒令哪有行至一半说不玩的?”

见他不为所动,谢郎君又换了个说法:“庭四娘酒量不差,他也有分寸,可这会连他自己都说还能喝呢。”

无论他是嘲还是捧,伯景郁都不在乎。

眼看怎么激将都不起作用,谢郎君酒气也上头了,他撸起袖子,单腿就踩上了椅凳:“大家都正在兴头上呢,伯郎君可别扫兴。”

赵献冷着脸叫停了他:“谢六,我陪你喝。”

他无意帮伯景郁解围,只是烦这谢郎君没个眼力见,他再怎么逼人和他行酒令,输了的酒不还是要给庭渊喝吗?

谢郎君被赵献一喊就醒了大半,他连椅凳都没擦,也不管衣袍被蹭脏,径直便坐了下去:“嘿嘿,还是和五郎喝酒痛快。”

见他终于安分了,伯景郁才赶紧去问庭渊:“阿渊,你还好吧?若是你觉着身子不适,我这就送你回去。”

庭渊伏在桌案上,嘤咛着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臂膀中,伯景郁有些急了,立马就要去扶他。

没想到他的眼神却很清明,并指招了招,示意伯景郁低下头:“我没喝醉,只是如果不装一装,不知要被谢郎君闹到什么时候。”

伯景郁转忧为喜,会心地和他笑了一笑,小声地致歉:“是我太愚笨了,才害你喝了这么多酒。”

庭渊怕他自责,俏皮地一笑,宽慰人道:“无妨,赵五今天拿来的这个‘天在水’味道上佳,待你日后身体康健了,也可以少尝一些。”

伯景郁正欲再说话,庭渊却突然发现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近了。自己的手指只要再往上移三寸,便能触到他的喉结。

庭渊猛地坐直,还往后腾挪出了可供两人坐下的空间,动静大得一整桌的视线都投向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换上醺醺醉酒之态,便已经被谢郎君揪住了:“庭四娘,你这幅模样,少说还能喝下十杯吧。”

庭渊见逃不过,便干脆直接和人叫板道:“我刚解酒,再来。”

正在两个人又要杠起来的时候,已经离席许久的梁有仪和李邀云一块进来了。

“不玩了,听曲儿。”说罢,庭渊干脆利落地一推酒杯,揪上伯景郁就去了琴台。

还有人想抱怨他几句,却被赵献一记眼刀给堵了回去。

李邀云对着眼前熟悉的三人,掀开半垂的眼皮问了一句:“又是你们?”

他顿觉原来琴弹得太好受到狂热的追捧也是种累赘,师父让他体悟下里巴人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尽被这些俗事耽误了。

赵献和剩下的人也蜂拥过来了,侍从有条不紊地把石桌拂净,又摆放好酒水瓜果。

李邀云碰到琴了,便不再和他们寒暄,调弄两下就开始弹唱。

层云叠嶂,上下一清,晚风流转却吹面不寒,他一连奏了两个时辰也不嫌累,直到尽兴,才发现座下的人除了两个清醒的,其余都已经醉倒了,连赵献也闭上了眼睛休憩。

伯景郁的眼神在庭渊身上凝瞩不转,他也没有注意到琴声已经停了。

梁有仪盈盈扶风站立,看到人不打算再弹琴了,便走到他身旁坐下,朝他递了一壶酒:“你尝尝这酒,好喝得紧。”

李邀云也不客气,接过来两三下便喝空了,他捏紧酒壶,由衷感慨:“好酒。”

梁有仪在沉默里咯咯地轻笑两声,没再说话。

忽然,李邀云十分突兀地指着伯景郁开口了:“先前在那位郎君的生辰上奏乐,是因为他父亲直接找了我师父的缘故,我无法推脱。”

而后又一指赵献:“开出百两白银的高价,是为了打消请我弹琴的人的心思,谁承想碰上这位郎君,眼睛都不眨就拿出来了,我又不能违约。”

梁有仪听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李郎君,你是不是到现在也没记住他们姓甚名谁?”

李邀云凤眼微微上挑,仿佛为他问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而困惑。

梁有仪不自然地放慢语速,用最柔和的口吻说出自己的名字:“李郎君,我叫梁有仪。”

其实这些东西有专门的人记录,是要拿回去给君上看的。

翻看文官的记录速度太慢了,伯景郁才让防风说给他听。

防风便将他们分开以后的事情,重要的就细说,不重要的几句带过,全都告诉了伯景郁。

这边防风刚刚说完不久,那边霜风就回来了。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午饭的时间,霜风给了官员两个时辰休息,让他们去吃顿饭,顺带小憩一会,下午他们接着聊。

扮演伯景郁的日子,对他来说是毫无趣味的,他更愿意做伯景郁身边的侍卫,不用考虑太多。

“霜风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伯景郁免了他们的礼,“路上的事情,防风都与我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