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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会堂口。

正厅里,梅花会各大家族的管事都在其中,这些人急得团团转。

呼延謦一族突然被抓,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的音讯,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被抓,各自手里派出去找官员打探消息的人也都没有回来。

即便之前有了完全的准备,早就已经和各方说好,让他们咬紧牙关,别往外乱说,干缺德事的也要收敛一些,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干净。

弦月当空,夜色黑沉浓重,金谷楼长明如昼,暖香熏融,廊椽悬挂的护铃和悦耳的丝竹声交织。

庭渊已经喝过一轮,四楼隔绝了楼下的绝大多数声音,清清冷冷的桌案倍显寂寥,他越发的意兴阑珊。

白日里,他难得起了个大早,跑到梁府去找梁有仪,却被告知他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

这应该是庭渊第六回扑空了,他气的牙痒痒: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事不能带上自己?

至于赵献,虽然不知道阿兄是怎么跟人说的,竟也没再来找过他。

庭渊百无聊赖,又不想一个人憋在家里,这才来金谷楼喝酒。

不来还好,来了一见别人都是三五好友结伴同行,唯独他是一个人,店家还把他请到了他从没来过的四楼。

从前陪着自己喝酒的人都不在,庭渊只能对着窗外举杯:“广寒仙子,素月皓首,无人对坐,想来你在蟾宫虚境的日日夜夜都是如此,我敬你一杯。”

他把杯中的酒喝光,而后重重地叹出一口气:“若是有谁能来陪我喝酒就好了,谁都行啊!”

叩门声不轻不重的响了三下,庭渊倍感意外地一挑眉:他没说要上酒啊。

“咳。”伯景郁推开封闭着的朱门:“广寒仙有令,让在下来为男郎斟酒。”

他今天穿了一身纤尘不染的云峰白色圆领长衫,倒真有点像从月中驾鹤来的使节了。

庭渊看得两眼发直,灯火映目,眼前人亦在双眼之中,他咽了咽口水:“伯郎君怎么来了?”

伯景郁在他身侧坐下,笑得悠游自在:“许是广寒仙子真的听到阿渊一个人喝酒寂寞,便指引我来了。”

庭渊撅了撅嘴,垂眼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伯郎君来了又如何,你久病初愈,不宜饮酒,就算你愿意屈身为我倒酒,也还是我一个人喝。”

伯景郁没有多话,纯然恭敬地提起酒壶往他杯中倒了半满的酒。

庭渊将要伸手去拿酒杯,却突然一愣,想起来自己在赵府喝得酩酊大醉那天,是被伯景郁送回家的。

此事是逃不过的,想到赵献说自己酒品不好,他问人的时候也有些结结巴巴:“在赵府那天我喝得不省人事,醒过来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不知,可有对伯郎君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话说完,他半天也没敢看人。

伯景郁想否认的话到嘴边,脑海里却把他的话推敲了数遍。

那天庭渊喝醉了之后,悄无声息地缩作一团就睡着了,脸埋在胳膊里朝向暗处,睡相香甜,连句梦呓也不曾有。

他连扶他上轿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搅扰了他。

又何来出格之举一说?他问这话的意思是他曾经在醉后对别人有过什么失礼的举动吗?

庭渊鼓足勇气才敢扭头,看他一脸严肃的陷入深思,顿觉眼前一片灰暗,刚才还春风满面的人一听这话就沉默了,自己到底是有多过分?

他垂下脑袋就开始数落自己:“先前赵五郎说我喝多了便行事荒唐,我只当他是在唬我,不料居然是真的。早知便不该多嘴问起你的伤心事,只管赔罪就是了。”

庭渊如坐针毡,索性直接站起来,把手背到了背后,满脸愁容的在房间内转来转去:“戒酒戒酒,打从明天起我要滴酒不沾。不,从现在起,我以后要滴酒不沾。”

伯景郁心里闪过一个狡黠的念头,他眸中含水,深似渊潭,把藏着小心思的话说得恰到好处:“阿渊,我敬你一杯。”

庭渊瞪大了眼睛看人:自己的失礼该不会让他留下什么隐疾了吧。

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拒绝:“不妥不妥,伯郎君,我为那日之事向你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伯景郁一本正经地颔首,温吞地对他说:“你若知错,便同我共饮此杯。”

庭渊看着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迟疑地伸出手,却马上又缩了回来:“不可不可,我有多少错,这酒也有一半,实在不能再喝了。”

伯景郁反问道:“若是我说赔罪的方式就是同我一道喝酒呢?我喝一口,阿渊喝两口,权当是舍命陪君子了。”

庭渊想戒酒的意志尚不坚定,再听人自己都这么说了,他不信他会比伯景郁一个滴酒未曾沾过的人先喝醉。

见他面色有所动摇,伯景郁看着他的眼神袒露出期冀:“我人生中的第一顿酒,当举觞称庆!”

庭渊一咬牙,端起酒杯,转眼间仰面便把酒喝尽了,他用手扶住脖子,咳了两声才感觉喉咙清爽。

他朝人眨巴眨巴眼:“伯郎君慢用,可别学我,这样容易呛着。”

不用他说,伯景郁也不敢喝快了。他小抿了一口,酒液入口清醇,和他以前喝过的水和茶味道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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