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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琢玉故作难为情地扭捏道:“嗐,说出来不怕使君笑话,我忙于操持店铺,实在是无暇分心。”

伯约很认真地替他分析道:“庭郎君仪表翩翩,不要耽误了,待你日后觅得佳人,不知要怎样后悔虚度的这些光阴。”

“伯使君谬赞了,不过我也正要将此事落定。”

两个人碰了碰杯,庭琢玉忽然像临时起意一样指了指庭渊:“说起来,我小妹还去了府上伯九郎君的生辰筵席,我听他说起此事的时候,觉得他们关系倒也算亲近。”

他向庭渊使了个眼色,似乎是要他也说几句。伯约看着他的同时喝下一口酒,也在等着他接话。

庭渊突然被点名,心跳错了一拍,他故作懵懂的抬起眼,用和以前一样的借口矢口否认了:“伯郎君的生辰筵席,我是和梁六娘一起去的,我三人都是好友,并无什么区别。”

伯约平静地把手放进了凉水盆中,庭琢玉怨怼地看了他一眼,音调却如同寻常一般:“原来如此,是愚兄眼拙了。”

话已至此,不尴不尬地又坐了一会,庭琢玉净净手,把指尖的水珠砸到庭渊身上:“伯使君,我小妹是有些困乏了,我还是早些带他回去吧。”

伯约站起身来,二人便又寒暄了几句。

“待客不周,使君多关照。”“哪里哪里,今日已经尽兴了。”

送他们二人出去后,伯约又坐了下来,在寂无人声的房中,即使他叹息的声音再小,也清晰地传到了屏山之后:“襄王有梦,神男无心啊。”

伯景郁面色煞白,从屏风到餐案,只有十多步的脚程却足足拖沓了半晌,他跌坐在椅凳上,如蒙恩赦一样猛烈地咳嗽起来。

伯约站到他身后,一下一下地为他顺气:“也难为你听了一整场宴席,硬是强忍着一声没咳。”

伯景郁的耳畔依然回响着庭渊刚刚说过的话,半晌方才闷声委屈道:“阿兄莫要取笑我了。”

伯约放慢了为他抚背的速度,恨不能往他背上劈上一掌,说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这哪是取笑你?真后悔答应带你来,要是被阿爹知道了,不定要怎么收拾我。”

伯约回家后,便去督促伯景郁用药。闲聊中说到庭家请他去蓬莱楼吃饭,伯景郁便闹着要一起来。

伯约被他缠了半天,才不得不说是庭渊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并不希望他带上别人才作罢。

但没过一阵,伯景郁便又想不通了,说什么也要在旁边听听他几人谈话。

伯约拗不过他,才早早地把他带到了蓬莱楼,让店家临时布置了一架屏风,好让他藏身于屏风之后,没想到叫他听见这些话。

听他提到阿爹,伯景郁才反应过来,他靠近了伯约一些:“今日阿渊所言,还希望阿兄不要向阿爹说起。”

伯约睨他一眼:“此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自然是不会主动对阿爹说的,让你小子捡到便宜了。”

伯景郁称谢后,十分坦然地说道:“阿兄何必为我愁眉苦脸的。”

他很自然地抬手,把白瓷碟中所剩不多的芝麻山药糕送到嘴里,欢喜之色从他的眼角眉梢蔓延开来。

伯约见他吃块人家剩下的糕点都乐呵呵的样子,也不再多费口舌劝告,只道一句:“惟愿事情发展如你所想。”

月明如练,万里无云的天空显得有些单薄。

庭琢玉看了看异常安静的小妹,开口说道:“阿渊,适才是阿兄有些心急了,伯使君毕竟是外人,不该当他面问你的。现在只有阿兄和你两个人了,便向阿兄说一说实话吧。”

此后便是良久的沉默,就在庭琢玉自己都以为等不到回答了的时候,才听见庭渊的嘶哑的声音响起:“确是实话。”

庭琢玉看他确实没有半点婉转害羞的样子,沉吟道:“既然如此,你也许久没见赵五郎了,以后还是让他来接你一起出行。”

庭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没有措辞便直接诘问:“阿兄这是何意?上次你没有向赵掌柜回绝此事吗?”

庭琢玉眼神有些闪躲,但也算是默认了:“你任性妄为惯了,以至于婚姻嫁娶这样的头等大事也不放在心上,我岂可容你由着性子胡来?”

庭渊不敢相信自己素来敬仰万分的阿兄会说出这种话,他不复往日平淡眉眼,但甚至没有勇气去责问自己的长兄哪怕一句。

庭琢玉语气轻飘飘的:“我已经向阿娘说过了,他会先为我择一位贤妻。待我礼成后,赵府的聘书也会送到。你还有时间考虑,但是不要想着这事能拖多久。”

他似乎真的有些困惑:“伯九郎那边我不清楚情况,但赵家何愧于一个好归宿?你别太不识抬举了。”

庭渊情容静顺,不再看他,只对外扬声道:“停下。”

外面的轿夫不明所以地拉紧绳套,还没停稳,庭渊便纵身一跃,头也不回地走了。

轿夫忐忑地撩起帷帘向里看去,只见庭琢玉的脸上满是愠怒:“任他去哪也要回府,我们走。”

埜贺兰熵忽然跪下,“月漪,父亲求你了。”

埜贺兰临溪和他的母亲都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幕发生。

月漪赶忙上前:“父亲,你快起来,我都明白,我答应你们。”

“谢谢你,月漪。”

埜贺兰临溪的眼眶早已被泪水模糊,“月漪,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