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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渊一边给自己披上披帛,一边分心怼了回去:“诶,你今天可是大清早的就亢奋着呢,我便不同你计较了。”

两个人说说闹闹的,收拾好后便亲密地偕行出门,梁府的车舆在庭渊和伯景郁第二次见面的林苑前停下。

庭渊看着熟悉的地方,啧了两声:“这林苑是你定下的吧,倒是真舍得花钱。”

这次人数总共只有不到二十人,便没有用上次的花厅,他们一路沿着弯曲的游廊前行,侍男为他们挑开一道道高悬的帷幕。

在一处被假山奇石环绕的琴馆中,宾客都已经入座了,在李邀云和姚男郎中间有一个空座,是给梁有仪留的。

他刚坐下,庭渊便也挪了一个椅凳挤在他和姚男郎之间坐了下来,伯景郁和赵献旁边特意留着的座位便显得空落落的。

庭渊装作不觉,只对李邀云说:“李郎君,我昨日才知你生辰就在今天,没来得及备下贺礼,我回去后立马让人给你送去,便先空口对你说句生辰吉乐吧。”

李邀云移开视线,吹了口茶:“不必麻烦了。”

梁有仪凑近了他一些,用不大的音量对他解释:“庭四家里生意出了点事,昨天才解决呢,你别对他说这种话。”

李邀云一顿,乖顺地放下茶盏,转向庭渊道了句谢。

伯景郁因为听长兄说过此事,便让赵献抢先问了出来:“披金坊出事了?”

庭渊休息了一夜后再琢磨起来,便越发觉得此事只是暂时告一段落,还远不到完结的时侯,便又模模糊糊地省去了一些重要节点再讲给他们听。

听完后,赵献眉头轻舒,定睛看人:“暂且无事就好,你阿兄平日里还是对他们放得太松了,才会让他们生出这等心思,日后可要更加留神。”

伯景郁和他的想法不同,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披金坊和伯州染坊是雇佣也是合作,既然集会就是用来商讨规划的,那有什么大的变动自然是该商量商量。”

“伯郎君此言差矣,对于这种只认钱不认主家的人,越给他面子,他越是放肆不逊。”赵献眼中有隐隐敌意,他盛气凌人地抬了抬下巴:“不过也难怪,你不是商贾出身,又是在无人冲撞的佛寺中长大,自然是不懂这些的。”

伯景郁扯扯嘴角,温和地和他论述:“这样的做法只是为自己思虑不周开脱罢了,身为东家要设身处地的替人着想,也只有这样才是为长远计。”

两人对视一瞬,电光火石突现,眼看着就要掐起来,梁有仪赶忙转移话题:“你们怎么各说各的,反倒把今天的上宾晾在一旁了。既然人都到伯了,还是让李郎君看看贺礼吧。”

“是啊是啊。”忙不迭接话的是庭渊,他说着话的时候便站起身来往外走了两步,率先离席了。

席间众人对李邀云的唯一了解便是乐师,又默契地把送琴的机会留给了梁有仪,因此送的都是笙箫管弦一类的器乐。

李邀云大体上看了一圈,便向众人深深作了一揖:“多谢诸位贺礼,样样贵重,我无以为报,只能弹一曲聊表寸心了。”

他把手放在梁有仪送的瑶琴上:“便用这张琴抚一曲吧。”

李邀云就近坐下,拨弄两下,却觉得这琴的声音喧嚣浮躁,听得他心中一阵悒闷,他再拨弄两下,“铿——嗡”,琴弦应声而断。

庭渊紧张地一蹙眉,这兆头实在不好。

有人惊呼出声,梁有仪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走上前去想要仔细查看琴弦:“这张琴可是我千挑万选的。”

与梁有仪相熟的易郎君出声圆场:“这琴没有与李郎君磨合好罢了,器具嘛,都是用用就好了。”

梁有仪一边偷偷看着李邀云没有任何变化的脸色,一边强笑道:“原来如此,那我明日去找最好的斫琴师傅,让他务必要把此琴修好。”

李邀云抱着琴看了一阵,淡淡道:“不必了,最好的斫琴师父便是我师父,待我后天回宫了,自己把这张琴带回去吧。”

易郎君还在笑着,和颜悦色地附和道:“也好也好。”

梁有仪却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有些迟疑地重复一遍:“后天回宫?”

李邀云一双凤眼回望,四平八稳地接话:“是。”

梁有仪每向他走近一步,身躯和话音就多一分的颤抖:“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提前告诉过我?”

李邀云似乎是很艰难地才理解了他的意思,放缓了语速:“这些日子多谢你带我东奔西走,但我学成后,本就该回宫了。”

南岸海域被称为死亡之海,从来没有船只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我们上哪里去找那么多能够容纳我们这么多人的船?”

通常打鱼的船也都是在内海上或者近海行动,远洋的船只他们根本就没有,最大的船也就能容纳两百人。

他们如果真要用船去南部,那就需要二百多条大船。

短时间内也凑不齐这么多船。

“一路贴着海岸南下,情况应该不会太坏,小一些的船就小一些吧,用锁链和大船拴在一起组成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