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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风进了屋站在一旁。

伯景郁看他进来没直接说话,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霜风道:“我是想等王爷忙完了,与王爷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行事。”

伯景郁放下手里的奏折,与惊风说:“你去把我说的事情安排了。”

惊风转身离去。

转而还是问出了自己担心的事情:“我丈夫是不是已经……”

侍卫摇头:“不清楚,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好你们,只要发现有人想对你们下手,我们就会出来保护你们,别的一概不清楚,不过明日一切尘埃落定,就能弄清楚了。”

杨章的夫人看向另一位侍卫,刚才和衙门的守卫打斗时受了伤,她道:“家里有药,我帮你包扎一下吧,一直流血下去,你会死的。”

侍卫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血一直在往外流,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

领头的侍卫提醒众人:“注意警戒。”

知州和监州退回后院正堂,一众官员都有些疑惑。

“二位大人怎么又回来了?”

付静深道:“后院也有王爷的人,没用了,没用了,王爷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派去杀杨章家人的侍卫全都被反杀了。”

众人全都傻眼了。

“现在怎么办,是留在这里,还是出去对峙?”

“做什么都已经是徒劳,来不及了,我们都被算计到了这一步,只怕王爷入城就已经在布局,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我们,就算否认也没有任何用,这里面牵扯的人太多了。”

“那我们就只能这么等死了?”另一名官员问。

付静深走到空位坐下,“已经是在劫难逃了,还是落进了他们的圈套,赵大人至今都还没回来,想来也是被抓了,他一向是个软骨头,稍微吓他一下,就什么都交代了,想必刘会长和丁小春那边也交代了,说不准我们所有藏匿的财产现在都已经被清点完,摆在官驿,只差我们归案了。”

“我们派人给镇南军的人送信,让他们来救援。”

“他们来救援又能怎样,难道你还想杀了伯景郁,在南州自立为王吗?”

一句话把对方就给问住了。

另一名官员说:“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等死吗?”

“现在即便是逃也逃不出去了,镇南军不可能为了我们在这个时候和朝廷翻脸,朝廷大军百万,东府和南府大军加起来就有三十万,莫说是我们手里没有兵,就算镇南军的八万大军全数由我们支配,我们也不是对手,西州南部的叛军有三十万的兵力,可西州断了粮草之后,南部那五百万拥护叛军的百姓也不得不另谋生路,距离伯景郁从西州出来,两年未到!如今留在南部大山的百姓已经不足百万。相信再过几年,叛军就会彻底被困死,南部也就重新由朝廷掌控。”

“我们这些人都不具备西州叛军那样的条件,再说,诸位能在南州这样的地方捞油水,免不了家中庇佑运作,多数都是背井离乡,族人还在原籍,若我们真的揭竿而起,我们的族人都得在两军交战之前人头落地来祭旗。”

话说到底,也就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屋内寂静一片。

大家纷纷坐下,等待着被抓走的命运。

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

蔬菜若是走海运过来,成本太高,客栈里头的蔬菜全都是些利于长期存放的。

西州自己种的蔬菜可以说供不应求,有钱人家几乎都垄断了,剩下的一些不太好的才会在市场上流通。

加之这里做菜用的都是海盐,提炼技术不太行,炒出来的菜口味也不太行,中州多数用的都是矿盐或者是井盐,相对比海盐要好一些。

刚来的时候庭渊也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现在吃到比中州还要难吃的饭菜,想要他习惯,还需要时间。

伯景郁一直觉得庭渊吃饭不挑,除了一些特别不能接受的,其他都会吃,如今看到他什么都不吃,担忧道:“你这样不行,什么都不吃,时间久了,身体要拖垮。”

庭渊无奈道:“我实在是吃不下,吃多了就想吐。”

靠海,空气潮湿,随处可闻的海腥味,即便他心理上能够接受,生理上自然反应也是控制不住的。

“那我们尽快北上。”

考虑到庭渊的身体,伯景郁去了一趟厨房,看看有哪些食材能有别的做法,让庭渊不那么抵触的,他也能多吃点饭。

见他往厨房去,掌柜的夫人迎上来,“客官你要些什么?”

“周娘子,我想看看你们厨房的菜品。”

周娘子就是春妞的母亲。

她满口答应,语气羡慕地说:“小郎君有你这样的夫君细心照顾,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伯景郁笑说:“有他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才对。”

周娘子脸上挂着笑,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你们的感情可真好。”

伯景郁不知道客栈里头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的遭遇,回想这几日掌柜的和周娘子的相处,倒也是和谐,笑说:“周娘子与掌柜的也不错。”

周娘子笑笑,“各家有各家的苦罢了。”

伯景郁以为她是在说春妞被欺负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和呼延南音商量,他也不好说什么,免得给了她希望到头来破灭,只是笑了笑。

周娘子领着伯景郁入了厨房,厨房里没多少菜,海鲜倒是多得很,“蔬菜不能久放,早上我们会赶早市去集市上买菜,小郎君若是不爱吃海鲜,我晚些时间叮嘱买菜的人,多买点蔬菜瓜果回来。”

伯景郁点了点头。

一转头看到春妞肿着半边脸,可想而知她挨的这一巴掌力气有多大。

已经从庭渊那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伯景郁还是问了句:“怎么了?”

周娘子只说:“不小心得罪了客人,被打了。”

“随意出手伤人是不对的。”

周娘子沉默不语。

伯景郁挑了土豆,想到自己在京城喝过土豆汤,味道还不错,与周娘子说:“你看看明日市场有没有新鲜的鸽子,或者是两三个月的鸡,不要太老的,买回来和土豆炖汤或者闷一下,记得拿酒给肉去腥。”

他虽不会做,可他在京城的伙食那都是最好的,大致的做法还是了解的。

“行。”孙丰杰他娘招呼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快把小董郎中请到屋里去给你们诊脉。”

转头笑着与庭渊他们剩下的人说,“你们吃好喝好。”

迎面走来一个和孙丰杰他娘看着年龄差不多的老妇人,一见孙丰杰他娘,就热络地说:“他三娘,恭喜恭喜啊。”

孙丰杰他娘笑着说:“你家二儿媳也快生了吧,同喜同喜。”

老妇人嘴角笑意难掩,“快了快了,也就这天把几天的事了,我上你们家来讨点子喜气。”

孙丰杰他娘拉着妇人的手,“瞧你这话说的,都是邻里之间的,那不得让你沾足了喜气,让你儿媳多给你家生上几个大胖小子。”

庭渊:“……”他看伯景郁犹犹豫豫的,好像有许多的话要说,却一直沉默到现在。

伯景郁问他:“你在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突然就倒在了床上。

庭渊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意识到自己逐渐接受自己成为这个世界庭渊的事实,灵魂与身体产生撕裂,也可能是因为泡澡泡的他体温升高冷热交替导致的昏厥,又或许是被伯景郁看光了身体的羞耻感让他心率加快超出了这具身体的负荷而导致休克。

“我也不清楚。”他无奈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这具身体被毒害了那么多年,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死。”

伯景郁:“……”这些百姓为了来年有个好收成信奉农神,可他们供奉的东西最终都被刘家粮肆收入囊中,这事揭露出来,不仅推翻了他们对农神的信仰,更点燃了对刘家粮肆的怒火。

若只是偷盗粮食,刘宗或许能够承受得起,可这背后还有更大的罪名,他能够承受?百姓的怒火他是否可以承受?

显然不能。

“从你落入我们手中那一刻起,你就不可能活着走出监牢,你这条命,留不留得住,全在你一念之间。”

若非主谋,尚有一线生机,可若承担了主谋的罪名,天神下凡都救不了他。

庭渊想了想,又补充道:“即便你承担了金阳县偷粮的罪名,其他二十六个县,就没有人偷粮了吗?你不过是金阳县分家的管事,还能管到其他二十六个县的分家?”

显然这也是不可能的。

而他们要查,不可能只查一个金阳县。其他地县也会一并查。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不着急审你了吗?”

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刘宗的精气神一下子就垮了。

从前他一直以为,这件事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牢狱几年,且不会有什么人管他们偷不偷粮食,即便有人管,也不会管到其他县。

如今从眼前这人的态度来看,来头必然不小,县令都听他们的,恐怕这次刘家粮肆真的要完了。

伯景郁现在也反应过来,庭渊昨夜到底为什么要让县令安排,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刘宗了。

这样会给刘宗造成一个错觉,自己这事,并不严重,若真是严重,怎可能好生待他。

一是让他心中放松警惕,二是消耗他的意志力,三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放松警惕会逐渐演变成焦躁不安,不知道何时会被审判。

这一大清早他们就出现在监牢里,却没有对他动刑,也没有强烈审问他的态度。

他与庭渊二人配合胡诌了一番,让刘宗主动跳了出来,由他打破了僵局,此时的刘宗已经急了。

庭渊才开始步入正题,没按照刘宗的预期行动,而是直接跳出了刘宗所预想的情况,让刘宗意识到,自己根本走不出这监牢,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庭渊将事情的高度上升到了整个西府百姓对农神的信仰层面,又通过这些事情把整个刘家粮肆给卷了进来,彻底摧毁了刘宗的幻想。

若只是金阳县刘家粮肆的事情,他刘宗确实可以一力承担,可上升到西府,刘家粮肆都要完了,他刘宗拿什么来承担,即便他想承担,也轮不到他。

伯景郁不得不佩服庭渊的思路确实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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