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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念之之所以说“又”是因为爷爷不是第一次打伤徐铭谦的额头,在她上初中徐铭谦上高中的时候爷爷也打过他一次。

那次陆念之不仅知道,还是亲眼所见。

并且罪魁祸首,就是她本人。

这事说起来有些久远,当时她上初二,徐铭谦上高三。那个夏天对陆念之来说只是一个暑假作业依然超级多的普通暑假,可对徐铭谦来说却是人生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四月份,徐铭谦开始高中生涯的最后冲刺。他不再经历期中考或者月考,而是不停地进行模考。

徐铭谦从小学习就好,长辈都说他谦虚,可在陆念之眼里他明明就那么嚣张。

每次成绩单下来都会慢悠悠蹭到她面前,眼尾不屑地轻挑,问一句:“这次倒数第几?”

陆念之气地拿眼睛瞪他,然后听到这少年轻嗤一声,“别人是去上学,你是去打卡?倒数后十打完了吧?”

陆念之把自己不及格的试卷揉成一团扔这人脸上,这人轻轻侧身歪头躲开,然后伸手接住。

那个时候徐铭谦已经身高直逼一八零,而陆念之还是一个不管班级组织什么活动都会被安排到第一排的小矮炮。

小矮炮被学霸少年气的一时没注意丢出了自己的试卷,反应过来以后“呀”一声,忙不迭跑到少年跟前,她踮起脚也不过才到少年胸口,两只胳膊游泳一样不停地乱挥。

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徐铭谦身上。

“你给我,快点给我,徐铭谦!你敢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掉!”

徐铭谦嘴角挂着笑,不拿小姑娘的威胁当回事,他手掌摁在陆念之脑袋往后推。

陆念之就像一个不停扑棱翅膀却怎么也碰不到敌人的小鸟。

徐铭谦垂眸扫了眼挣扎未果的小姑娘,不动声色把手从她脑门上拿下来——

小姑娘自以为抓到机会,溜缝去抢。她脚步踉跄,跌进徐铭谦怀里。

以一种亲昵却不自知的姿势。

徐铭谦眼底染了笑,漫不经心地把手放在了她盈盈一握的腰上,一边扶着她防止她别摔倒,一边用另一只手灵活地打开试卷。

卷头用红笔写着两个阿拉伯数字:49。

满分一百二的数学试卷,她勉强够到三分之一的分数线。

而这个时候的徐铭谦,各科常常满分,并且可以利用考试余下时间把大题用多种解法解出来。

要不怎么说人各有志?

要不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

陆念之和徐铭谦的沟壑,那是学渣和学霸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比银河系还宽的那种。

被学霸看到了这种分数,等同于让学渣把最真实的自己摆在学霸面前任由他嘲讽。

陆念之自尊心上头,眼睛憋红,胸口剧烈起伏。

徐铭谦一看到兔子红了眼就知道大事不妙,还未来及躲开,兔子“嗷”一声张开嘴一口咬在了他胳膊上。

“嘶。”徐铭谦吃痛,随手把试卷扔到自己身后,然后伸手去掰陆念之的嘴。

少年当时五官已经有棱有角,他眉眼深邃,微微蹙眉时显得鼻梁更高眼睛更深。

“松开。”徐铭谦压着声音。

兔子眼睛越来越红,直到眼泪溢出眼眶,大颗眼泪砸在他胳膊上。

一瞬间,徐铭谦摸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导致的他胳膊疼。

他不再掰她的嘴,而是拿手背看似敷衍粗鲁实则小心翼翼地擦她的眼泪。

“行行行,对不起。”徐铭谦看着小姑娘被眼泪洗刷得干净明亮的眼睛,“我给你免费补课?”

兔子牙关松了松,腮帮子鼓了起来。

徐铭谦唇角翘起,“到时候你乖乖喊一声老师——行!不喊!松口!”

晚上,陆念之洗完澡,头发都没吹干,穿着浑身上下印满皮卡丘的棉质睡衣偷偷摸摸跑到徐铭谦房间里。

那是她第一次正式踏进徐铭谦的房间里。

在那个大多数男生都喜欢海贼王篮球王各种王的时代,徐铭谦已经非常明显地表现出了自己与大多人的不同。

他房间没有那些奇奇怪怪花里胡哨的海报,房间简洁干净得令人发指。

陆念之还以为自己进的是爷爷房间,她把拖鞋脱了,盘腿坐在灰色的地毯上,不停抬头感叹:“徐铭谦,你其实不是十六岁,是六十岁吧?”

徐铭谦应该也是刚刚从浴室出来,他穿得休闲,套头卫衣和睡裤,头发随便搭了一条毛巾。

少年额前碎发因为沾了水而垂在眼前,几乎要与那卷翘浓密的睫毛融为一体。

他随手擦了两下头发,把毛巾扔到陆念之头上。

陆念之被砸的“嗷”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毛巾盖在了脸上。

“徐铭谦!”陆念之把毛巾从脸上扯下来。

“擦干。”徐铭谦一抬下巴,把49分的数学试卷拿过来到了几眼。

这种程度的题能考49分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抬眼皮看陆念之,这小姑娘整耷拉着脑袋擦头发,大概是她胳膊短,毛巾大,她动作迟缓又艰难,像小学生偷用大人的毛巾。

溜到嘴边的嘲讽又咽了下去。

徐铭谦眼眸弯了弯,收回目光,手指微曲,指骨轻轻敲在桌面上:“好了没?”

陆念之办事一向慢吞吞,她“哦”一声把毛巾扔到一边,蜗牛一样移到徐铭谦旁边,捧着下巴,准备听徐老师讲课。

徐老师业务能力如传言一样,短短一个半小时讲完整张试卷,陆念之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徐老师一声令下:“在这改完再回去。”

陆念之耷拉着脑袋,单手捧着下巴,秀眉拧出小山,时不时咬几下笔头。

倒是比想象中乖巧许多。

徐铭谦盯着看了好几眼才淡淡移开目光,准备自己的功课。

本以为这回乖巧能乖巧个十天半个月,结果到了周末这小姑娘就偷偷摸摸溜进了他的房间。

她拧开门,也不进来,扒着门框,脑袋伸进来,笑眯眯,“徐老师?”

徐铭谦掀眼皮,冷漠地看了一眼。

小姑娘“嘻嘻”两声,小碎步走了进来,整个人贴在墙上,像站军姿一样,“徐老师可以帮个忙吗?”

当时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夜灯,灯光昏黄,温暖柔静,光线落在小姑娘笑眯眯的眼睛里,像散落各地的星辰聚集在一双瞳仁里。

鬼使神差的,徐铭谦也没问什么事,心情愉悦地点头答应了。

小姑娘大概也是没想到会那么顺利,瞬间眼睛亮起来,然后端正鞠躬,“徐老师明天见!”

第二天大早上六点半,徐铭谦闹钟刚响,他抓了抓头发,开门准备去卫生间。哪知刚开门,迎面撞上一张傻兮兮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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