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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发现过年在古代一年十分郑重的大事。

徐鸿达、徐鸿飞兄弟忙着对账盘点,宁氏则一脸严肃的列了一张长长单子,然后一挥手:“买年货去。”

买买买,不分古今中外年龄大小,是全体女性同胞们最狂热的一项活动。宁氏左手朱朱、右手青青,逛遍了县城大大小小的铺子。

朱朱:“娘,这几样果子看着好吃。”

宁氏一挥手:“买!”

朱朱:“娘,我想买些糖块回去。”

宁氏一挥手:“买!”

青青:“娘,我要买金簪子带。”

宁氏一斜眼,揪了揪青青头上的小总角:“等你留了头再说。”

徐婆子在村子里早就留了一头猪等着过年杀,鸡、鸭、鹅都是自家养的,就连过年时必可不少的鱼都不用到外面买。村里那条大河鱼虾最是丰富,拿凿子凿出一个冰洞来,只消半日就能钓上七八条鱼来。

宁氏主要需要采买的是过年全家做衣裳的衣料子,徐家除了徐鸿达是秀才,旁人都是普通百姓,穿衣以布衣为主。虽说现在风俗对穿着的规定没那么严格,徐婆子也有一两件绸缎衣裳,但基本都是压箱底,平时也没地方穿去,不如布衣实在。

宁氏这次买衣料子是去县城最大的一家布店,店名简单直白“锦缎阁”。虽说名字听着挺高端,又是锦又是锻的,但平阳县多是平民百姓,因此这布店里棉布、粗麻布居多。宁氏进了店,叫伙计,把最好的十几样棉布拿过来,挨个上手细瞧。

那伙计年龄小不懂事,见她一身布衣又只买棉布,眉眼里便带了两分不屑,叫他去拿衣料子也拖拖拉拉的十分不情愿。青青人小却是个不肯吃亏的,仰着脸脆生生地道:“这位哥哥,你是想留着布料自己过年做衣裳穿吗?所以我娘想买你才不愿意去拿?”

掌柜的刚送了县太爷家的采买出去,忽然一声稚嫩的童音传来,掌柜的不由地住了脚,恭维了几句客套话送走了那采买便连忙转回头来。只见一貌美的年轻女子带着两个女童,一个略微大些看着五六岁,白白嫩嫩的看着十分娇憨;另一个看着只有两三岁,虽然年龄幼小但肤白如脂、眉目如画,此时她正仰着头看那伙计,脸上还带着吟吟笑意。

“怎么了这是?”掌柜上面上带着笑意,但看向伙计的眼神中却带了几分厉色。这个伙计是账房家的堂侄子,平时惯会偷懒,又喜欢看人下菜碟。掌柜的警告过他多次,他仗着自己的堂叔是东家的亲信,很不以为然。

“没事,没事!”伙计多少有些惧怕掌柜的,连忙打圆场:“这位大嫂说了好些个布料叫我拿,我怕都拿出来弄脏了以后不好卖。”

掌柜的打十岁起就在布店当学徒,如今四十多岁,眼力自是不同一般。他见这妇人虽一身布衣,但周身气度不凡,发髻上虽只有一根简单的珠钗,但看那珍珠硕大饱满、圆润晶莹,单那一颗珠子怕是就要七八百两银子。

宁氏见那掌柜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发髻,神情就恭敬起来,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好笑。这根珠钗是大小姐回京前赏给自己的,当时刘夫人心疼的脸都黑了,但顾忌着女儿,没好发作。宁氏常感怀大小姐待自己的情谊,便时常拿这根珠钗把玩,出门时,也多半选这根珠钗带在头上。

“胡闹,还不赶紧去把这位奶奶要的布拿来!下次再这样惫懒,我回了东家撵了你去。”掌柜的轻喝一声。又赶紧请宁氏坐下,奉上茶来,趁机套近乎:“我看着这位奶奶眼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

宁氏浅浅一笑:“寒门小户,不值得一提。”

掌柜的见宁氏不愿多谈便也不再多说,只请她喝茶,又打发人去楼上房间去拿“几款新颖的棉布来”,又和宁氏笑着解释:“我们东家前儿刚打发人送来的,是今年京城的新料子,虽是棉布,但那颜色、那花纹不比绸缎的差,只是价格也不便宜就是了。”

宁氏点了点头,待布匹拿下来一瞧,果然入手软滑,颜色鲜亮,宁氏每样都要了两丈,又挑了店里之前选好的几样衣料,拿银子付了钱,托掌柜的送到瑰馥坊去。

“原来是瑰馥坊的东家,失敬失敬。”布店掌柜一脸十分相熟的模样。青青看之前那伙计满脸怨气的站在一边,不由一笑:“这位哥哥,做生意都是和气生财,你黑着脸谁敢再买你东西?”

那伙计记恨青青害自己挨骂,趁人不注意拿眼去瞪他,朱朱吓得退了一步,青青拉住朱朱,正色的看着那伙计:“我和你说好话呢,你怎么不听。”

掌柜的闻言低头笑道:“贵千金年龄虽小,但口齿伶俐,真是个聪明孩子。”

宁氏低头看了青青一眼:“话太多。”

青青吐了吐舌头,赶紧去拉着宁氏的衣角撒娇:“娘,我想买泥人。”

宁氏领着朱朱和青青大采购了一番,连米、面都买了好些回去。虽然家里粮食不少,但都以粗粮为主。宁氏吃饭细致,青青更是个挑嘴的,除了白米、白面其他的一概不吃。每回家去都恨得徐婆子牙根直痒痒个败家孩子,净挑那贵的吃,家里早晚被你吃穷了。

到腊月初八这天,徐鸿飞正式关了店门,租了一辆驴车,将年货都放上头,回家咯!

——

徐婆子从进腊月起,每天午后都往村头走一圈,回家还止不住念叨:“怎么还没回来?浩哥,你二叔上回叫人捎的信说啥时候回来?”

“进了腊月就回来,祖母,您问了八回了。”浩哥正在写在堂屋写大字呢,见他祖母又问起这件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氏上去拍了浩哥脑袋一下:“咋和你祖母说话呢?不会好好说吗?”

“哎呦哎呦,别打!”徐婆子看着直心疼:“他二叔说浩哥是读书的料,可不能打头,要是打傻了咋考状元回来。”徐婆子怜爱的摸了摸浩哥的脑袋,又从炕上抄起笤帚疙瘩,朝着浩哥的屁股就来了一下:“再不和我好好说话,看再我不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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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哥不妨被打了一下头又敲了一下屁股,登时就疼的哇哇直叫:“祖母祖母,别打,我错了!”一边站起来揉屁股一边又皱着眉头抱怨:“你俩下回打我时候好歹言语一声啊,您瞧这一下,掉下去好大个墨点,这页纸又白写了,我还得换一张去。”

“你少糊弄我!”徐婆子冷哼了一声:“这字练的越多写的越好,什么叫白写了。你二叔那会,每天除了先生布置的作业,还额外写十张大字呢。”

祖孙俩正斗着嘴呢,忽然听见大门外有驴叫声,又有人声喧嚣。徐婆子忙套了棉袄往出走:“定是你二叔他们回来了。”话音刚落,就听大门声响:“娘,我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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