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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人,凡事留一线比较好。”祈昱放在桌上的手不由地握紧了,手背上青筋暴起显露了此时他难以压抑的暴躁心情。“殿下。”徐鸿达似乎没有瞧见一般,说起话来仍是慢声细语的:“有句话咱打小就学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赵家再给徐家的胭脂里下毒的时候就没想过要给徐家留后路,

如今事情败落了,倒想起凡事留一线来了。如果今日这事赵家和徐家反过来,不知赵家是不是会给徐家留一条是生路?或者是直接赶尽杀绝?”祈昱看着徐鸿达,虚情假意地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徐鸿达冷笑两声,又道:“这血来红只需一滴就能毁人容貌,一百瓶掺了血来红的胭脂无论是送进宫去还是送

到京城各家府邸,其后果都不是徐家所能承担的。我被罢官还是事小,只怕一家大小都得流放甚至连命都保不住。三皇子,你觉得你让我放过赵家合适吗?”祈昱满嘴苦涩,心中恼怒赵家做下的破事害自己颜面尽失,也生气徐鸿达将自己的脸面放在地上践踏,丝毫不留情面。见此事没有回旋余地,祈昱只能退了一步:“此事已

有罪魁祸首,还请徐大人和薛大人美言几句,不要牵扯无辜。”

徐鸿达冷声道:“我相信薛大人会秉公执法,不会放过有罪之人,自然也不会牵扯真正的无辜。”

三皇子闻言一窒,深深地看了眼徐鸿达,冷笑道:“徐大人如此不尽人情,就不怕得罪了本皇子?”

徐鸿达笑道:“下官只想讨一个公道而已。”

言已至此,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祁昱起身拱了拱手道:“两位大人慢慢吃,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徐鸿达二人起身将祁昱送到门口,目送着祁昱走下楼梯,沈雪峰忽然说了一句:“殿下到楼下时可别忘了把饭钱结了,我出来的急,没带银子。”三皇子脚下踉跄一步,险些摔下楼梯,好在及时抓住了安平才站稳了身子。祁昱恼羞成怒地回头看了沈雪峰一眼,沈雪峰笑嘻嘻地伸出油爪子朝祁昱挥了挥手。祁昱眼里

险些喷出火来,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到楼下时,掌柜的报出了让祁昱十分郁闷的高价,安平付了银子追了出去低声和祁昱解释道:“沈雪峰额外点了十只羊腿和烤鸭送家去了。”摆了摆手,祁昱不想听这些,安平倒是有些愁眉苦脸:“往日府里的开销有一大半是赵家给的银子。若是赵家……”安平的话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赵家若是因此

事倒了,只怕三皇子府就要捉襟见肘了。

祁昱努力将烦躁的情绪压制住,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睁开眼睛道:“去薛连路的府上,不管等到多晚,今天务必要见他一面!”

安平此时也不敢提没递帖子的事,如今事出紧急,也顾不上许多了,连忙催着车夫往薛府赶去。

……

自打青青从胭脂里查出了血来红,担心有漏网之鱼,将三号作坊的容器都换了一遍不说,又挨查验了一番剩余的胭脂。青青忙着瑰馥坊的事,自然没功夫进宫了,亲自进宫和太后说了缘由后,便整日在各个作坊里忙碌。太后心疼青青劳累,又厌烦罪魁祸首的赵家,因此特意把薛连路的夫

人叫进了宫,细问详情。青青发现血来红后徐家就是求的薛夫人,因为薛夫人十分清楚前因后果。便将青青怎么发现的,又出了主意设套,又请了镇国公府的侍卫暗地里跟踪听到了赵家和那管事

的约定的时间地点,提前布防,这才人赃并获抓了个正着。太后听了以后满口的夸青青聪慧,话里话外厌弃赵家,并郑重交代薛夫人说:“瑰馥坊一部分胭脂是进上的,若是宫妃用了含着血来红的胭脂,后果难以想象。赵家虽是三

皇子的母族,但此事牵扯甚广,你回去转告薛大人此事一定要严格查办!任何人求情都不行!”太后看着薛夫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包括三皇子!”

薛夫人应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薛夫人在这事上帮了青青博得了太后的好感。太后特意留她用了午饭才让她出宫。

薛夫人的马车刚进巷子就瞧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自家门口。三皇子从马车下来,薛夫人的车也正好停了下来。

见穿着诰命冠服的薛夫人从马车上下来,祁昱心里一沉,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请了安后问道:“薛夫人这是进宫了?”

薛夫人回了一礼,一边请三皇子到前厅喝茶一边说道:“昨日太后传出口谕宣我今日进宫。”

祁昱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看着薛夫人试探着笑道:“平日里皇祖母倒是很少叫命妇进宫的。”薛夫人在福寿宫穿着冠服坐了一上午,早就疲惫不堪了,懒得和祁昱打机锋,直接说道:“太后娘娘叫我进宫说的是瑰馥坊胭脂一案,太后特意吩咐转告我家老爷,此事一

定要严查,任何人不许求情。”

祁昱只觉得眼前发黑,腿脚发软。安平连忙扶住他,祁昱这才没摔倒在地。看着薛夫人面带怜悯的表情,祁昱满脸苦涩,勉强拱了拱手就要告辞。

看着一直意气风发的三皇子如此消沉,薛夫人善意地劝告道:“三皇子何必非要淌这趟浑水?照如今来看,赵家已难以脱罪,三皇子该多想想自己才是。”

祁昱心里发苦,勉强笑了笑谢了薛夫人的好意,便踉跄着上了马车,瘫软在座位上,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回到府里,赵家大老爷已等了一个下午了,见到祁昱回来顾不得请安,先追问道:“事情如何了?”

祁昱连看都没看赵大老爷一眼,只木然道:“我无能为力了,让你们家老太爷想想法子吧。”赵大老爷看着祁昱决绝的背影,顿时傻了眼。

几日后,赵家下毒一案审理完毕,因太后亲自将这事说给了皇帝,大理寺的案宗便送到了御前。

皇上翻看着案宗越看脸色越黑,看完整个案宗已是勃然大怒,将案宗往桌上一摔,盛德皇帝问道:“剩下那瓶血来红在何处?”

薛连路叩头回道:“赵玉成也说不确切,只说多半已被赵家带进了宫。”

盛德皇帝满脸铁青:“将淑妃带来!”

安明达亲自去传了旨意,淑妃闻言一扫病容,容光焕发地和安明达商议:“劳烦安公公等一下,待本宫换身衣裳补补妆容再去见驾。”

安明达推开秋铭递过来的荷包,正色道:“娘娘,皇上吩咐您立刻见驾!”

淑妃见状心里有些打鼓,只能匆匆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便上了轿辇。

寒风呼呼地吹着,淑妃抱着怀里的手炉,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想起这半年来的失宠和接连禁足,仿佛走了背字一样,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安明达路过皇上寝宫时并没有停,而是直接去了皇上的御书房。淑妃娘娘沉吟了片刻,问道:“皇上这会不忙吗?若是知道皇上在书房,我该带些汤羹来的。”

安明达走在辇前,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脚步连顿都没顿一下。淑妃微微皱了眉头,心里越发不安。

轿辇很快停在了御书房的门口,安明达这才回过身来,看着淑妃下了轿辇,亲自到门口回道:“皇上,淑妃娘娘来了。”“让她进来。”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的火气,淑妃心里暗自叫苦,不知道自己哪一桩事惹了皇上不快,此时也不由她多想。只能快步走了进去,行了大礼:“臣妾给皇上请

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淑妃!”皇上并没有叫起,而是直接唤了她的名号。淑妃诧异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御书房内并不止皇上自己,还有一位大人坐在一侧。

“淑妃,你可知道血来红?”皇上直切要点,淑妃没有提防,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看来你是知道赵家给瑰馥坊下毒一事了?”盛德皇帝冷哼一声:“那几日赵家命妇频繁进宫,是不是就和你商议此事?”淑妃心中宛如一团乱麻,不知如何辩解,想了想,如今也只有这张脸能利用了,便微微低了一点头,露出和圣文皇后最像的一面,露出委屈地神色,哽咽道:“臣妾不知皇

上说的什么?臣妾冤枉!”在一起相处二十年,盛德皇帝如何会不知道淑妃的那些小手段,只是以往淑妃不过是用来博自己喜欢,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因此盛德皇帝也由着她去,也从中获得不少慰藉。可如今淑妃在和赵家做了这样的事后,又摆出圣文皇后的表情,不免让盛德皇帝既厌烦又恼怒,他顺手拿起茶盏砸在淑妃身上:“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配学

望舒的模样?”

淑妃被打了个正着,捂着胳膊疼的落下泪来却不敢再做扭捏之态。盛德皇帝不再看淑妃,而是下了一道口谕:“安明达,彻查淑妃寝宫!”

安明达应了一声叩头领旨。淑妃脸上现出深深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