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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渝祈病了,病得不省人事。

他头破血流,夜中被奉延拖去前院,在地上受了一夜的凉风,当?日很晚,府中仅有的小厮和婢女都休息,除了竹青没人知道这一切。

竹青埋着头,只觉得胆寒。

他是姜家的家生子,府中的婢女小厮都是如此,夫人才放心地让他们跟着姑娘陪嫁到周府。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姑娘会对姑爷下?这样的狠手。

他本来以为暗中给姑爷下?药已经是极端,他虽不知是什么药,但见姑爷病久久不好,心底也清楚绝不是什么良药。

竹青对自己的站位很清楚,只是仍有点?不可避免地惊心胆颤。

姑爷可是七品京官啊!

宁肯就任京城七品,不肯三品外放,姑爷任职翰林院,勉强算是天子近臣,只要不出错,再仔细经营一番,迟早有不菲成绩。

竹青看?了眼室内狼狈不堪的姑爷,心底唏嘘,姑爷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让姑娘和奉延等人对他如此恨之入骨?

竹青隐约还记得往日姑爷和姑娘夫妻情?深的景象,越是如此,越觉得唏嘘。

姜姒妗只装模作?样地请了个大夫,但检查的人不是周渝祈,而是自己,大夫说她受到惊吓,后面仔细休养一番才是。

姜姒妗借此提出周渝祈高烧不退,杏眸轻垂,黛眉轻蹙着愁苦,叫人不忍心怜:

“大夫能不能开一副伤寒的药?”

大夫见惯京城的事,这种不见病人只开药的状况也不是没遇见过,大夫应下?,开了一副药,还提醒道:“要及时病好,还是要看?过病人才好。”

姜姒妗让奉延找的大夫,在京城名声不显,医术也只是平常。

姜姒妗拿着药方?,视线落在上面许久,一点?点?将药方?撕碎,她闭上眼:

“你亲自去药铺买药,再让竹青替他煎药。”

奉延领命退下?。

安玲担忧地看?着姑娘,自昨日一事,姑娘较往日安静了许多,整个人如同远山上朦胧的雾气,被风一吹便渺渺无痕。

将人不自觉地心慌,恨不得赶紧抓住她,安玲也觉得慌乱,握住了姑娘的手:

“姑娘,会没事的。”

她哭着说。

姜姒妗没哭,她觉得最近掉的眼泪好多,将这一辈子的眼泪仿佛都落尽了。

她这般好的年龄,恰是娇俏的时候,偏偏因为一个周渝祈,变得这么沉寂,如同枯槁将谢一般。

姜姒妗缩在锦被中,许久,她才轻声说:

“安玲,你说爹娘会不会怪我。”

姜家在周渝祈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眼见将要有回报,却都毁在了她手中。

安玲哭着摇头:“不会的!老爷和夫人最疼姑娘了,要是知道姑娘受的委屈,一定恨不得打断他的腿!”

姜姒妗艰难地扯唇。

没时间给她难过,也没时间给她矫情?。

周渝祈病重?的消息传出,有络绎不绝的人上门,他到底是京城七品官,同僚送来药材补品,姜姒妗一一都记录在案,叫奉延和铨叔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

一份礼结下?一份善缘,官场惯来都是会做人的。

但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份善缘最终还是没有结到,周渝祈居然一病不起,让众人骇然,不禁觉得唏嘘。

宋安荣得了消息,脸色惊变,她不肯相信这个消息。

带着柳莺就闯出府邸,邱夫人得到消息,气得胸膛不断起伏:

“她是疯了吗!不管不顾地去周府,日后她还怎么嫁人?!”

邱夫人心底清楚,老爷是不可能同意?宋安荣和周渝祈的婚事的,甚至也警告了她数次,是她见不得宋安荣落泪难过,一时心软总是放宋安荣出府。

但昨日她回府,长嫂对她的态度颇有点?冷淡和埋怨,叫邱夫人陡然一个激灵,意?识到她不能再犯糊涂了。

否则,宋安荣牵累的不止是宋氏女子的婚事,还是她邱氏也是一样。

但不等她做什么,今日宋安荣又做出这种事,邱夫人也顾不得往日对宋安荣的疼惜,厉声道:

“快派人去把她追回来!”

“要是真让她进了周府,你们都别回来了!”

但没等宋府的人追到宋安荣,宋安荣的马车就被人拦住了,也不是故意?拦住,只是恰好撞上。

沈吟秋掀开提花帘,探头看?向?宋安荣一脸的焦急,再见她去的方?向?,立即意?识到宋安荣要做什么去,不禁觉得晦气:

“你真是会轻贱自己!”

宋安荣被一骂,终于恢复了点?理智,再抬头看?见往日和她惯来不对付的沈吟秋,当?即恼羞成怒:“沈吟秋!”

沈吟秋冷着脸:

“早知晓你会这么下?贱,当?初世人将你和我相提并论时,我就该狠狠拒绝,也不至于叫我现在这么觉得恶心。”

宋安荣脸一白,她陡然想起沈吟秋许久都没有搭理她了。

往日两人经常争执,但自从知晓周渝祈有妻子,她还是不知廉耻地接近周渝祈后,沈吟秋就再也看?不起她,仿佛看?她一眼都觉得脏了眼。

宋安荣惯来固执的心思终于清醒了点?。

她最初对周渝祈不放手的原因就是不想叫外人看?轻笑话她,怎么她做得越多,反而越叫人看?轻了?

但这段时间付出的心思叫宋安荣很是不甘,她咬牙:

“你懂什么?”

她对周渝祈不甘心是真,但期盼有一个如意?郎君也是真,这世间男子薄情?,周渝祈这般对妻子看?重?爱护的男子难寻,她岂能轻易放弃?

沈吟秋不由得冷笑:“我当?然不懂,你出身良好,许入皇室也未必不可,如今居然恬不知耻地勾引一个有妇之夫,恨不得去当?续弦,你当?真是将你们宋氏女子的脸面都丢尽了!”

她见宋安荣一脸义愤填膺,恨不得当?场骂醒她:

“你也是宋氏嫡出,府中在你身上付出心血不知多少,你就这般回报你宋氏一族?”

“你一心沉迷于周渝祈,可见你宋氏女子如今无人搭理?”

宋安荣脸色一白,她最近是没有心思放在府中,但也不敢相信沈吟秋的话:“你胡说什么!”

她父亲是当?朝三品尚书,又入内阁,想和她家结姻亲的人家数不胜数,她们宋家女子怎么可能无人问津?

沈吟秋要被她气死了:

“不信,就回去问问你娘吧!”

宋安荣陡然想起这段时间庶姐对她的冷淡和抵触,心下?倏然一沉,她不敢置信地白了脸。

“我一事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话音甫落,她自己都觉得没脸,她和宋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需要沈吟秋重?复和她说明。

她竟成了牵累宋氏女子的罪人?

宋安荣还是不敢信,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

“你胡说八道!”

沈吟秋见她强撑着底气,懒得和她争执,直白地问她:“你今日是准备要去作?甚?周应付再如何病重?,有他妻子替他操劳???,你是要去自取其辱么?”

沈吟秋不喜宋安然,但也不见得能看?得惯周渝祈一直钓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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