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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大清(84)

没了宵禁,并不意味着京城的治安松懈了。其实那是外松内紧,十四爷是脑子里时时的的都绷着弦呢。打从万岁爷离京,他几乎是没回家住过。晚上就住在衙门里,防止有突发状况。外人只看到宗室的显赫,就半点都不知道要想当一个叫皇上用着放心,扔一边也安心的宗室是多难的事。

秋里了,夜里也冷得很。在家里可以早早地烧上地龙,可在衙门就没那么方便了。

衙门里什么时候用冰,什么时候用碳,都是有规定的。不到日子怎么办?受着呗。福晋倒是叫人送来了两车,可这上上下下多少下属?这带兵打仗的,别的就不说了,同甘共苦这一点是最基本的。要不然谁跟你卖命。那两车碳,也不过烧了两天就完了。怎么办?再从家里运?饶是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这么耗费。

得了!就这么着吧。

点上一个小炭盆,搁在边上。榻上又是熊皮又是狐皮的,裹上倒也能睡的安稳。

在班房勉强的吃了饭,天一黑,就裹的严严实实的睡去了。这一觉刚迷瞪过去,外面的脚步声就响起来了,禀报说:“……四阿哥跟弘旺贝子等人在八两八吃饭呢。”

十四爷翻了个身,小声骂了一句败家子,就又睡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他们这些老阿哥一个个的累的跟狗似得,这些小的却过的滋润的很。心里能得劲吗?

这京城里这么大,也不是事事都得跟他汇报的。只是有些人,必须得特别注意才是。比如这弘历吧,你说万岁爷不在,这四阿哥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事,算谁的?

这每条街每条胡同,明里暗里都是安排了人手的。只要名单上的要重点关注的人出现,下面就得来报。可真不是监视什么人的。

这个消息之后,他就彻底的睡不着了。刚有点睡意就必然有消息过来将他吵醒。

什么弘暾阿哥喝醉了,被抬出酒楼了。他得吩咐说叫巡查的人都注意着点,看着他安全回家了再来报。这心操的,主要是怕真叫谁冲撞了,老十三跟自己急。

这边刚完,那边就说弘晸阿哥瞧着被管家给接走了,十四爷点点头,说了一声知道了。

这边知道了话音刚落,来人又来说了,说弘旺阿哥没走,却反而去了后巷子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十四爷这是彻底醒了。肯定又是有猫腻了吧。

果不其然,弘旺那边没消息呢,暗中送弘暾的人回报说,这位小阿哥从马车上下去的时候并不像是喝醉了。

十四爷直嘬牙花子,这还真是江山代代换新人啊。曾几何时,他们哥几个都成过气的了,这小面的小妖们倒都成了风云人物了。

有点憋气,有点小不服气,可这过气的到底是过气了不是。这不是连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吗?

能怎么办呢?

“叫人继续盯着。”十四爷也不躺着了,干脆坐起来,叫人泡了俨茶,“只看他们做什么就成了,不要干涉。”他倒是想看看,老四不在京城,他家的老四这是打算闹什么呢。

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弘历也走了,直接就回园子外面的宅子去了。至于弘旺,人家颠颠的跑园子里去了。

十四心说,得!不管什么事,弘旺肯定跟皇后说了,没咱什么事了,就是把天捅破了,也跟他不相干了。躺下的时候还想着,你说老八这么个人,怎么就生了弘旺那么个儿子呢。想想老八,都替他觉得憋屈的不行。可转过心思来说,自家的几个儿子就好,他们当年是何等的英雄,连先帝都敢顶撞的主儿啊,怎么儿子都是熊熊一窝呢。没一个出息的。

这子不肖父,也是一件憾事。

不过,憋屈的不只自己跟老八就对了。他们哥几个谁像皇阿玛了?老四最不像,可老爷子不是还把位子给老四了。还有老四自己,那三个小的还看不出来,但这长大的四个,可没一个跟随了他的。

浓茶喝多了,辗转反侧的睡不着,竟想着不着四六的。可等终于有点睡意了,脚步声就又来了。十四几乎都暴躁了,娘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又是哪个小崽子出来溜达了。山中无老虎,那也轮不到他们这些猴子称大王啊。”

“爷啊!”小太监低声道,“这回还真不是猴子闹腾呢?”

“哪只狐狸又动了?”十四裹着被子眼皮都不带撩的。

“十二爷去拜访十三爷了……”小太监声音更低了,“十二爷怎么出来的不知道,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三爷府门口了。”

谁家府上能没点秘密呢。他自家的花园子就有暗门,不想叫人知道的时候,自然有避过他人耳目的门道。这一点不用追究。

关键在于,十二这半夜三更的,偷偷见十三是为了什么?

十三躺下了,但没睡着呢。虽然作息时间是万岁爷给定的,也专门打发人盯着他执行呢。但这人事儿一多,脑子就闲不下来。天天晚上都是如此,按时躺下,然后脑子里却在琢磨,兵部那边怎么还没消息?准噶尔那边怎么样了?差不多了吧。这仗都打了半年了,前几天上折子还说消灭其主力了,这两天怎么又不见动静了。明儿一早就得打发人再去问问。琢磨完这边,又在折磨那边,想着万岁爷也该从围场回銮了吧。说好的下江南的。行程都怎么安排呢。去哪些地方,途径什么地方,打算见什么人,这都要有章程的。

在心里把第二天要办的事罗列一遍,刚有点困意,下面就来报,说是十二爷只带着一个人来了,在角门呢。

十三爷蹭一下就坐起来了,抓起衣服就起身,将十三福晋惊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偌大一个大清国,能到爷这儿的哪件不是大事?”十三福晋抱怨说,“别总这么急……”

“是是是!”十三爷一边应着,一边起身往出走,“你先睡吧,别等我。”

十三福晋在里面还等听见自家爷的声音,“把人带书房去,别声张。”

好像对府里的安全都不怎么放心的样子,闹的十三福晋都想着,是不是明儿开始得把府里彻底的再清查一遍才行。

十三爷哪里有空管自家福晋怎么想,这会子满脑子都是老十二的事。

其实老十二都干了些什么,四哥是一点都没瞒着自己。可如今这大半夜的上门来了,他就知道,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一进书房,就见到端坐着的十二。

“十二哥……”他叫了一声,把要起身行礼的十二给摁在椅子上了,“自家兄弟,这是干什么?”

十二爷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两人年岁相当,十三是亲王之尊,如今看着势头,怕得是个铁帽子亲王。而自己呢,还是个光头阿哥。

光头阿哥其实都是好听的说法,没了先帝爷,身上少了皇阿哥这层平,说到底就是一普通的宗室。如今没人敢小看,那是因为这些兄弟们还都顾着兄弟间的情分。

可这情分,也是越用越单薄了。平时没什么机会走动的亲近,时间长了,可不就疏远了。

如今看到跟以前一样的十三,他的眼窝子还是热了一下,长叹了一声才道:“十三啊,这次真是求你来了……”

十三爷面色不动,叫人给上了两碗热奶|子来,“十二哥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求不求的,我老十三是那样的人吗?自家的哥哥上门了,有话就吩咐就是了。”

十二爷就笑,十三是真会说话,当然了,他也相信他说的都是真心话。毕竟此时两人是兄弟相称嘛。既然相互称兄弟,那这说的就都是私事。所以老十三的意思非常明白,只要是私事,遇到难处了,只管开口,我打个磕巴就算是我老十三的不对。

可自己能有什么私事求他呢?府上除了福晋就是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没有孩子整日里死气沉沉的。花用都有限的很。还真就没什么私事。

这么想着,就觉得浑身的劲都松了,也不在这里跟老十三磨牙了,直接从袖筒里拿出来个折子递过去,“事关重大,烦请十三弟转呈给万岁爷。”

十三爷深深的看了一眼十二爷,这才伸手将折子给接过来。折子是常见的折子,只是上面贴着封条,说明这是个除了万岁爷意外没有人有权力拆开的折子。

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十三爷将折子往桌子上郑重的一放,“我知道了,马上就打发人转呈给万岁爷。”

十二爷肩膀一塌,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那我就放心了。”说着就起身,“知道你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我就回了。”

看着一转身仿佛腰身都佝偻下去的十二,十三爷心里挺难受的,他起身叫住十二爷,“十二哥……”

十二爷回头,瞧着十三,等着他说话。

可是该说什么呢?

十三爷嘴角动了动,长叹了一声,“我送你吧。”

十二爷苦笑一下,缓缓的点点头。

从书房出来到角门其实挺远的,兄弟俩一路走着,都没有言语。

眼看都要到角门了,十三才道:“十二哥放心,定太嫔娘娘在宫里一切都好。”

十二愣了一下,没想到十三说的事这个。他点点头,心里不是滋味的很。

定太嫔说的是自己的生母。早年是贵人,即便生了自己也没能晋为,自己一出生就抱给苏麻喇姑了,跟自己的生母并不怎么亲近。直到到上书房去上课了,才有机会见生母,隔三差五的去请一次安,想亲近的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亲近了。再后来,自己打了,出宫建府了,倒是福晋见额娘的时间更多些。直到康熙五十七年,自己能慢慢的办差了,皇阿玛才升了额娘的位份,从贵人升为嫔,算是一宫主位了。可这日子没过几年,皇阿玛驾崩了。老四继位了。别人的母妃都接出来了,包括过继出去的十六,也因为差事办的好,早早的就将他的生母接到府邸去奉养了。兄弟里只自己的额娘还在宫里熬着呢。

以前还有明目进宫,顺道能去瞧瞧的。现在呢?皇上和皇后在圆明园住着,太后在畅春园住着,他们这些人有什么由头非得进宫不可的?

后宫先帝的妃嫔不多了,有些老贵人老常在都被太后带过去扔在畅春园的角落里生灰去了,只那些生了公主的,待遇还好些。宫里留在的除了自家额娘,也就是万岁爷的妃嫔了。

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跟禁足在宫里也没什么两样。就算是有弘历关照,就算是有熹嫔照看,可到底,逃不过一个‘熬’字。

角门就在跟前了,灯笼的光线并不能叫十三爷看清十二脸上的表情,他带着几分遗憾的道:“子欲养而亲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十二哥,回家能叫一声‘额娘’,那是一种福气。”

十二鼻子一酸,重重的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才道:“十三,留步吧。以后如何……看造化了……”

十三没出门,十二爷连灯笼都不用,摸着黑又走了。十三这才转身回来,将那份折子夹在他自己的折子里,八百里加急给送去了。

等睡下的时候也都半夜了。

可不是当事人的十四爷比十二和十三只怕睡的还晚。那盯梢的人不得等跟着十二爷,确定这位是回府了,才能回去禀报吗?

这一折腾,十四是一晚上没合眼啊。

可人家折腾了一晚上,至少都明白在折腾啥。可他呢,跟着陪了一宿,是啥也不知道。

冤不冤?

四爷接到十三的急报的时候,已经在回銮的路上了。

他靠在软枕上,左手拿着桐桐的信,右手拿着十三的奏报,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一双眼睛幽深的很,叫人看不出半点想法。

桐桐在信上,只将得到的消息一一罗列了出来,至于结论她没给。一个多余的字都没写。怀疑弘历弑君?四爷摇摇头,桐桐对这事持谨慎态度。

要说弘历没有过那个想法,四爷不信。但要说弘历敢那么干?四爷不信!并不是对弘历的人品又多信任。而是知道能成为后来的乾隆皇帝,绝对没那么蠢,真要是叫自己出事了,不说桐桐,就只十三,他就没办法。更何况还有直亲王理亲王在!这些人啊,是谁想压住就能压住的?扶着弘晗上去,也不会看着这么一个无君无父不忠不孝之人上位的。只一个富察家,就想翻天?马齐可不是蠢货,历经三朝的老人儿了,那肚子里弯弯绕可多了去了。

这点道理,弘历稍微一琢磨就能明白。他不会干这种看起来诱人,可其实是万丈深渊的一步的。至于说他想从里面算计什么?这现在还不好说,四爷将桐桐的信放在一边。重新拿起十三送来的这份急报。

裹着十三的外皮,里面却是十二的密折。

十二这几年没什么差事,他上折子得过好几道手。平时上的请安折子,遇到喜事上了贺喜的折子,这条途径都行。也会被送到御前,但这类折子基本在桐桐手里就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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