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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而林家成也却是是在邮局上班,不过是在县城。这属于一个系统的。

这个被议论的半天的谁谁谁,叫苏友德。四十多岁的年纪,家也却是太平公社的,不过是下面的小村子的人。当年是跟林家成一起被招进邮局当架线员的。当年两人一组,这种活一干就是五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干啥两人都在一起。这关系不好才没道理呢。

对于林家成的事,他知道的当然清楚。

从金家回去,那是怎么想,这事都得跟老伙计说一声的。眼看半下午了,他骑着所里的自行车就走。

林家在平安镇去县城必经路的边上的一个叫黄村的地方。从大路上拐进去,骑自行车三五分钟就到。因为不知道林家成这个点在家里还是在单位,出来的时候忘了打个电话了。苏友德冻得缩着肩膀,有些懊恼。

邮局比别的单位方便的地方就在于,打电话是真方便。

这心里搁着事,一着急就给忘了。这大冷天的顶着风骑自行车,哪怕只三五分钟,这滋味也真是够呛。

到了林家,敲响了大门,是林家的大儿子林玉奇开的门,“叔?”愣了一下,赶紧让开位置,“快进来,冷的很吧。”说着,瘸着腿就往里面走,“妈!我有德叔来了。”

门帘掀起来,一个丰腴的妇人走了出来,四十岁上下的样子,圆团团一张脸,一双眼睛见了谁都像是在笑,“来了?快屋里坐。”

苏友德叫了一声嫂子,就搓着手往里面走,“家成呢?没回来?”

说着话,就进了屋子,屋子里还有个妇人坐着,年纪在五十往上的样子,见了人也叫了一声大兄弟。

这人苏友德认识,是林家成的养姐,也是他的嫂子。反正就是很亲近的人。

赶紧叫了一声:“老姐姐也在。”

“在呢。”这女人让出炕头的位置,“咋过来了?家成没回家呀。”

“那我得找他去。”也不多呆,转身就要走。

哪有刚上门就走的?

“是有急事,跟咱们说也是一样的。”这女人赶紧示意进来的林玉奇,“别愣着,给你叔倒茶。”

苏友德倒是为难了。这要是林有德的老婆问,她就不说了。问题是这老姐姐问了,这不说就有点不好看。

这位老姐姐的身份比较特殊,那是解放前的事了,她是跟着她爹要饭要到这个黄村的。这林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二儿子是林家成,上面还有一个儿子,叫林家辉,生下来就是个瞎子。林家成的娘当时给了这要饭的父女俩一顿饭,见那当爹的病成那样,一走一咳嗽,活不下去的样子。就说了,要不把你家的姑娘给我家留下,将来呢,等我儿子做个媳妇。我养她大。那当爹的也想给孩子个活路,兵荒马乱的,要是没了自己这孩子估摸也得不了好。于是,就把七八岁的女儿给人家留下了,他自己走了。

据林家成说,他姐到他家的时候,他才刚会走路。说起来是嫂子,但其实跟亲姐姐也不差啥。因着林家老大是瞎子,所以那些年孩子还都小的时候,林家成是没少照看侄儿侄女们。所以林家的孩子都管老大叫爹,把这个老姐姐叫娘。把林家成两口子叫爸妈。

比起林家成后娶回来的女人邓春花,还是这位没名没姓以前叫林大妮现在被叫林大娘的老姐姐,在林家更拿的起事。

见问了,苏友德犹豫了一下就说了:“……当年是没办法,如今孩子都大了,也都成家了,这认不认的……是吧!老姐姐看呢?”

林大娘抿着嘴翻着白眼看了一眼抿嘴不说话的邓春花,“……英子出嫁的时候,我就听说了,我要叫我家那二小子去,结果呢?”

邓春花闹了一个天翻地覆!

苏友德没说话,这事他只能把消息送到,至于怎么觉得,这得看林家。

这次去金家,金家老四两口子,叫他是吓了一跳。张嘴一说话,你就能感觉到,这绝对不是一般人。一个临时工能叫公社主任亲自上门,这绝对不是没道理的。

那林雨桐养猪的事,他早就知道。但人她是没见过的。如今一瞧,那说话办事,言谈举止,说实在话,见了那么多年轻的姑娘,没一个比的上的。

老伙计这是走了大运了。

那边邓春花还是抿着嘴不说话,林大娘就从炕上下来,跟苏友德道:“这个的,大兄弟你忙你的去,这事我知道了。你只管忙你的去,县城就不用去了……”

不告诉林家成?

苏友德没法问,到底是别人家的家务事。他做到朋友的本分就算了。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林雨桐才梳洗了出来,就听见远远的哭声:“我的老婶子……无缘得见的老婶子……”

这是哪个亲戚到了?

哭丧是有这样的,会哭能哭的,有的是从距离事主家一二里路的地方就开始哭了,边哭边絮叨,哭到事主家能哭到嗓子哑。

这位一进巷子就哭,林雨桐还当是家里来了老亲戚了。

跟在四爷后面赶紧跪好。

结果一哭三叹的哭进来了,金家上下除了英子都蒙了。

不认识!!

人家还不是一个人来的,一个老太太,身后跟着四个小伙子,一个小媳妇,两个大姑娘。

亲戚朋友来了,男人磕头上香,女人哭丧。

人家老太太带着媳妇姑娘的哭了,林雨桐这边婆媳妯娌是要跟着陪哭的。哭上几嗓子,然后过去搀扶人家。

金大婶过去搀扶人家,“老姐姐……”想问你是哪位啊?可到底怕冒失,看向一边的金老头。

金老头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啊。

金怪看着那跟着的小伙子里有个瘸腿的,就挑挑眉,这小子好像自己认识。上高中呢,每星期都从巷子口过。也爱在外面混,家里的条件不错,出手也是很大方的。据说他爸在邮电局上班。

他心里有猜测,就捅了捅老四的腰眼,低声道:“是不是你老丈人那边的?”

不知道!没人打听过林家怎么样?

英子听见金怪的话了,拉了拉林雨桐的袖子,然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边林雨桐还没说话呢,那边擦了眼泪的林大娘反拉住金大婶的手,“亲家,来的晚了!别见怪啊!”说完不给金大婶反应的时候,就朝英子看过去,“英子,不认识娘了。”

英子只得过去,叫了一声‘娘’,“您怎么来了?”

没给报丧啊!

林大娘就拍了英子一下,“知道了哪里能不来?到时候出殡,谁扶你?”

女方要有娘家人搀扶的!

英子那边有她小姨,林雨桐这边小老太是小脚,肯定不行。钱翠翠说她那天过来,扶她。

一般都是娘家的嫂子或是姐妹。

本来在林雨桐看来不是大事的事,其实有些人是非常看重的。在金家帮忙的,看热闹的一听人家娘家专门赶过来是给这个的,都夸呢。

林家别管其他事怎么办的,这事上就做的很讲究了。

再一看那边礼房的和执事都过来了,然后从林家带来的筐子里取祭品摆供桌,就更夸了。

拿出来的是双份的,两个猪头,八份干果,八份水果。

一个猪头,四份干果四份水果,算是一份祭品。

如今这是两份。

意思很明白了,这是给两个林家女的。

其实原本不用这样,就像是金家娶媳妇,一次娶了四个,是不是得随四份礼?当然不用,只一份就行了。

可林家偏不,不偏不倚,两份。

林雨桐眉头一挑,人家给这边的老人哭了丧上了贡了,就跟那过去守过孝的媳妇不能休是一个道理。

这亲属于不认就会被戳脊梁骨的。

林家的事,她听英子断断续续的说过,在英子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对这个娘,是有极好的印象的。

很精明的一个人。

林雨桐没说话,说啥也不合适。

她不说,金大婶不能不说,赶紧拉了林大娘,“不知道是亲家上门了,赶紧屋里坐……”又叫英子,“扶着你娘……”

林雨桐坐在灵堂里没动,无所谓麻烦不麻烦的。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很简单的道理。

四爷跟那边说话呢,四个小伙子,堂兄弟就有三个。也就是林大娘把林家大房的差不多都带出来了。

林雨桐坐在那里不动,桃花娘跟宋大婶这个过来戳一下,那个过来推一下,“赶紧过去打个招呼!上门就是客!更何况人家给你奶哭丧了……”

这亲不是这么认的!

林雨桐扭过身去,“我得跟我奶说一声吧。”

没问过长辈,我能说什么。

这理由出来,耳边才又清净起来了。

李仙儿是个万事都爱打听的,不大工夫就跟林雨桐说了,“那个瘸腿的事你后妈生的大兄弟,那个个子高的,是你二堂哥,剩下两个小的都是堂弟。还有个大堂哥听说如今可了不得,当兵复员以后给省W书J开车呢。”

这是说,人家就是纯粹的想认林家的孩子回去,并不存在巴结不巴结的问题。就算是跟公社主任攀得上交情,在人家眼里算个啥?

这倒是林雨桐没想到的。

正说着话呢,小老太一走一扭,哭着就进来了,后面跟着好几个端着盘的小伙子。各色祭品跟林家拿的差不多,也是双份的,就端进来了。平时大面上对英子跟对林雨桐都差不多,这正事上老太太半点都不含糊。肯定是听说林家来人了,她的礼随后也就跟上了。

林雨桐赶紧去扶小老太,“哭两声算了,快别哭了。”

小老太擦了眼泪,直接问:“人呢?”

问林家的人。

林雨桐朝金家最体面的屋子指了指,祖孙俩头还没扭过来了,结果就见金大婶带着林大娘出来了。

这林大娘快走两步,到了小老太跟前,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往低声一跪,“婶子,您是林家的恩人啊!”说这话,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那些年日子不好过,我拿兄弟也确实是干了几件糊涂事。这些年也都后悔的不得了。早就得了信了,就是没脸登婶子的门。这回事碰上了,别的不说,婶子……不管婶子叫不叫孩子认咱们,您都是林家的恩人。您没叫林家的孩子冻着饿着,养这么大,送孩子出嫁,给孩子成家,您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啊。在您面前,林家都愧的慌。”说着,又是三个响头,“我是孩子们的娘,我替我那早逝的弟妹,谢您的大恩了。”

林雨桐真是目瞪口呆,不管这人有几分真心,但能做到这份上,你说叫人该说啥。

这里里外外的这么些人看着呢。

小老太拧了孙女一下,“还不去扶你娘起来。”

“娘!”林雨桐叫了一声,然后过去将人给扶起来,“地上凉,起来吧。”

林大娘起身顺势就拽着林雨桐的手,然后叫了一个穿着军装棉袄的姑娘过来,“这是你妹子,你俩只差了三天。我跟你娘差不多时候怀孕,生的时候都难产了。你娘没挺过来,我倒是挣命活下来了。你爸把你们送人的时候,我是昏昏沉沉的躺在炕上,人事不知啊……”

想说将孩子送人她并不赞成。

林雨桐笑了笑,“都是过去的事了。在林家未必就过的一定好,不在林家就未必过的不好。这些年我过的挺好的……”以后还会更好。

林大娘连连点头,拍着林雨桐的手显得很欣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亲戚陆陆续续的来了,林大娘过去扶了小老太,“婶子,我送你回去,咱两去您那边再唠唠。”

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小老太带着人走了,林雨桐就跟英子说:“这大娘一直都是这样?”

英子点头,“……那女人挺怕娘的。”

那样的身份在林家,说是老嫂子也行,说是大姑子也行,反正跟半个婆婆差不多。

“以前那日子也难过的很。”英子叹了一声,“我在那边过一段时间,大房的日子过的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爹是瞎子,孩子又多……也不是没管过我……管过,真管不过来……二房这边有工资,过的很不错……听姥说,妈在的时候,二房没月都补贴大房一两块钱。后来……那女人拿了钱补贴给娘家了,就没给过大房……大房也没伸手要过……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林雨桐就对着林家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对他大哥那真算得上是不错了,但对他自己的孩子,干的事可就实在不讲究。

见识了那么多认,却对这个林家成没法定义了。

这边才说林家成呢,结果就见金老头带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进来,后面跟着一瘸一拐的林玉奇。英子面色一变,朝后退了两步不愿意上前。

林雨桐就知道这是谁了。

其实看脸就知道了,自己和英子长得都像眼前的这个男人。反倒是林玉奇圆团团的脸,应该是更像他妈。

林家成恭敬的上香,跪下磕头。按辈分算,他是晚辈,磕头是应该的。

起身一扭脸,一排穿孝服的,他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英子和林雨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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