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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人间(60)

“现在真不行。”秦岭把手里的包递给因唯, “郝宁郝阿姨叫我捎给你的。地址也是她告诉我的……”也有电话号码的, 本来也是打算先打电话预约的,今儿不是恰好去武装部办点事, 路过嘛。“我穿这一身也不方便……晚上吧……晚上一块吃饭……”

因唯看看那不小的包, 然后看秦岭,抓住重点‘郝宁郝阿姨’, 也不纠缠:“你有我的电话吧……那晚上你定地方,我准时到……”

秦岭:“……”请自己吃饭,却要自己来定位子。他朝这姑娘看去,见她低头看手里的包, 就有些明白了,这姑娘比表现出来的要聪明的多。只一句话,她就把事情猜了个□□不离十。让自己定地方, 那这是把主动权交到自己手里。若是自己是抹不开情面才来这一趟的,那这东西送到了就算了,其他的事不用再提。若是觉得并不勉强,那就定下地方,定下时间,不管都是怎么想的, 彼此坐在一起聊一聊。

可反过来又想,这看似把主动权交到自己的手里,可实际上呢, 她也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要是自己定了地方, 那是不是就表明自己有进一步交往的打算。自己的态度她知道了, 而她的态度是什么呢?竟是丝毫没露出来。

由此看,这姑娘可不单单是聪明,她这应该叫精明。

生意场上精明,只怕在其他事上也很精明。而且……她是一个时刻都要掌握主动权的人。

一瞬间脑子里想了不少,但嘴上还是道:“好!”

其实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将将六点钟,短信过来了:七点十五分,×××楼下海鲜馆。

因唯一看地址,就有些懵圈,这某某某,不就是自家公寓楼的旁边吗?旁边的那栋写字楼的顶楼,开了一家海鲜馆,人家就叫海鲜馆。在顶楼的露台上,她还去过一次。

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六点零二分,自己从公司回家,算上路上堵车的时间,得有半个小时,然后洗把脸化个妆换身衣服又是半个小时。从自家公寓出来,也没必要开车,但走到隔壁公寓然后等电梯上到顶楼,也得十分钟吧。这就一小时十分钟了。他给了一小时十五分钟的时间,多余的五分钟是应对突发状况的吧。

不由的呵呵呵,一边往出走,一边腹诽:这还谈个鬼恋爱啊!每次约会,是不是也会卡着时间说情话吗?之前见过姐姐跟宁海的那种临走了拉着又絮絮叨叨好一会子,再告别,再絮叨,直到告别了五次,人家才走了。要是换成这么一个人,估计会在你说了一半情话的时间告诉你时间到了,然后起身转身就走。

她按照这个程序,回家,洗漱换衣服,然后走着去那边餐厅,到的时间看了看表,正好七点十四分。看着他在最角落的桌子边站起来,她就走过去,坐下的时候看了一下表,刚好七点十五分。

刚坐下,一杯温开水就到了眼跟前,因唯端起来喝了,这才看对面的人。

长相嘛,棱角分明一脸正气的,五官很好,但很容易叫人忽略他的长相。他在对面坐着,只看坐姿就知道是军人,哪怕此刻他只是穿着白衬衫黑西裤。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她灌了半辈子温水之后就问道。

“秦岭。”他这么说完又道,“我知道你叫因唯。”说着他笑了一下:“世界就这么小,之前还听老班长说你如今把事业做的很大,结果探亲回家见看了一次奶奶,又从郝宁阿姨嘴里听说了你……”他把菜单递给因唯:“想吃什么……”

“你来点菜吧,说了今儿我请客。”因唯这么说。

秦岭认真的看了因唯一眼,见她竟然说的是认真的,便点头,点了菜,叫了服务员。因唯又添了几样,这就等着上菜了。

因唯说她请客,那就是说今儿只是为了感谢当日的援手之恩,不提其他。

可自己的时间有限,明天上午十点就得走。自己要是什么也不说,人家因唯的父母也都知道自己顺带的是干啥的。结果就真是叫人家感谢了一遍,她父母过问之后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没看上人家姑娘。

那可太失礼了!况且,这样的姑娘自己都看不上,这眼光头得多高。这哪里是看不上人家孩子,很容易叫人家误会自己姓了一个‘秦’,就目中无人了。

所以,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大不了她请客,自己付账好了。

见因唯不说话,秦岭倒是很坦然的说了:“……郝宁阿姨的目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想把我介绍给你。咱们之前见过,我也不好瞒你……我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

因唯‘嗯’了一声,然后道:“你等等,你那边的情况复杂,是指你个人的情况复杂,还是说你家庭的情况复杂?”

个人和家庭脱的开关系吗?

秦岭这么想,也这么问。

因唯转着手里的杯子,她的语气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男女之间,应该先是认识,然后再是熟悉,熟悉之后才有可能发生爱情。当然了,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我相信有,一定有。但对于我来说,这种看见一眼就确定一辈子的事,我做不出来。”

秦岭点头,自己也做不出来。跟其他姑娘的感性比起来,她是比较理性的。甚至在她的身上看不到理性的影子。

就听因唯继续道:“人这一辈子,遇到异性多了,碰上爱情的概率……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时候就是那么恰好,刚好赶上了,产生了好感,继而是爱情。那么,从爱情到婚姻,这中间有多少的路要走呢?况且,爱情的终点一定是婚姻吗?”

秦岭沉默了,这正是自己父母所遇到的问题。

他们当年一定是相爱了,然后做了在他看来只有相爱的男女才能做的事。只是爱情到底是扛不过生活的磨砺,自己的亲生母亲先退缩了,在回城与爱人之间,选择了回城,并且不辞而别。若是有错,父亲的错便是没有告诉母亲他家的真实情况。可那个时间,秦家的真实情况就是都被牵连了,不说比说了好。父亲能去插队,这是被爷爷的老部下特别关照的,对外是不能说家里的情况。那时候,秦家不是荣耀。有时候他甚至会去想,母亲是真不知道父亲的情况吗?只怕也未必。比如怀了孩子不去找父亲,是联系不上?那时候刚刚拨乱反正,谁也不知道运动会不会反复。所以哪怕母亲知道父亲是谁家的人,家在哪里,可因着怕被牵连,所以也不敢找去。而当年她的不辞而别,究竟是只想回城了,还是知道父亲的真实情况而果断的选择离开,这都是说不清楚的事。或者这是能说清楚的,只是父亲和亲生母亲,都不愿意对着自己把事情往清楚的说而已。他们更愿意叫自己相信那是时代的错误,其中有很多的迫不得已。

所以,爱情的终点不一定是婚姻。

他不说话,因唯就接着道:“……就像是我刚才说的,人这一辈子遇见的异性多了,这爱情或许有时候就不那么值钱了。个人和家庭在爱情里有关系吗?我曾经以为没有,但后来坚信会有,如今却又觉得未必会有。”

这话很绕,秦岭听的不是很明白。

因唯就一脸的坦诚:“我上中学的时候,有个同桌,据说是喜欢我的。可是后来他的父母找到学校,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后来,那同桌就不理我了,到现在为止,没说过一句话……”

家庭的关系,导致爱情刚刚萌芽就被掐灭了。秦岭表示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两家该是有经济上的悬殊,所以她初有好感的时候,是不觉得那是问题。可是后来父母的插手叫事情的走向彻底的变了,她就坚信家庭是对个人的爱情有很大的影响的。并且,这种看向,她坚持了很长时间。

“那后来为什么又转变了看法呢?”他给添了水,追问了一句。

因唯咯咯就笑:“现在……等人长成一个独立的人,有独立的经济基础,个人的爱情收不收家庭影响,只看每个人怎么想了。有为了爱情背弃家庭的,有为了家庭背叛爱情的,只看在各人的心理,谁的位置更重一些而已。”说着,她轻笑一声,紧跟着面色就严肃起来:“你也就比我大两岁吧,说起来,还相当年轻……你是奔着目的地,婚姻去的吗?中间的过程是什么不重要的,是不是一定有爱情也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要找一个合适婚姻合适你的姑娘跟你结婚……那这么说来,你的家庭给你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大到有可能要牺牲爱情的地步。

秦岭被她犀利的顶了一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张嘴正要说什么,便看见她清亮中带着打量的眼睛。突然间他意识到,不知不觉的……他被这姑娘给带偏了。她看似坦诚,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流露出来的态度,亦或者是说出来的事情,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坦诚。可这样的坦诚也叫自己失去了戒备之心,听她说她的故事,自己脸上的神色,给了她所有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关于自己对爱情和婚姻的态度,自己的神情随着她的情绪变动,或是赞同或是不赞同,她一定是看了个分明。

好狡猾的性子!这姑娘还真是像一只狐狸,不仅外面带有欺骗性,性子也不是一般的狡诈。

于是,他就似笑非笑的看过去:“你说的也对,也不对!前面说的,家庭影响个人的爱情和婚姻……这话我赞同,我能坐在这里,是因为家里有长辈希望我早一点结婚……而只说我说的家庭能让我放弃爱情……”他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它之于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因唯的眉头轻轻一挑,心里又退缩了一分。如果连家人都不在他的心里放,谁还能放在他的心里呢?

秦岭只笑了笑。自己是十七岁被认回去的。那一年,他跟往常一样,跑步操练,然后被叫到团长办公室,在那里见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陌生是因为从来没见过,熟悉是因为那张脸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他一脸的威严,团长在他的边上也只有站着的份,他是首长……也是自己的父亲。

但这个认亲的过程特别长,他确定,他们一定做过亲子鉴定,当然了,那未必是自己父亲的意思。但显然,不拿着这个东西,自己就进不了秦家的门。当然了,被送到军校的自己,那时候是不知道这中间有多少艰难的过程的。

谁家突然冒出来一个私生子,都不是好名声。何况是秦家那样的人家。

自己这个私生子,当的委屈不委屈?别管什么先来后到,自己也确实并非是婚生子。

很多人觉得自己的出现叫秦家的名声受损,而自己的父亲,也早已经结婚了。妻子家世不错,明媒正娶进门,孩子都生了两个了,突然前面蹦出这么大一个孩子来。父亲是亲生的没错,可人家原本在自己没出现的时候一家人生活的很好。自己成了破坏人家幸福的罪魁祸首。

他是个无父无母的人,长这么大最渴望的便是父母。

父亲一腔的愧疚,给自己种种安排。但父亲也不止是自己的父亲。

曾经抛弃了自己的母亲,不知道梦里梦到过多少回。恨也罢爱也罢,等出现在自家的面前,身边跟着一个智力不全的十多岁的女娃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不是不想回去找自己,而是她真的无能为力。回城之后并不是日子就好了。回来也是临时工,后来找个个正式工,那男人又嫌弃她不是黄花大闺女。原以为生个孩子就好了,结果生下个女孩,那男人更变了脸。孩子五岁的时候,这孩子看见爸爸打妈妈,扑过去拦了一下,结果孩子的脑袋撞在墙上,之后脑子就坏了……然后两人离婚,她一个人带着一个智力不全的孩子。

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哭的什么似的:“我对不起你……”

她一直就说这么一句话。没说认自己,反而拉着她的女儿转身就走了。

他愿意去想,她不认自己,是不想拖累自己。她那边的条件,说实话就是一个拖累。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转身的背景那么决绝,心里还是难受。

这几年愿意听父亲的安排,为的不外是:他在知道了有自己的时候,第一时间找来了。特别笃定的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顶着家族压力,认下了自己。

没有抛弃,没有视若无睹,在自己这里,便是情分。

自己也愿意给他争气,但是……为了他以外的人舍弃这个舍弃那个,那却真不会。

他看的懂这姑娘的眼神,却不知道这些操蛋事该从何说起。见她眼神带着打量,又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来,他不免想笑,心眼这么多,不累吗?

“什么?”因唯听他嘟囔了一声,没听清就又追问了一声。

秦岭暗叫一声惭愧,竟是被这丫头给说的走了神,心里想着竟然说出了口。当着人家的面,也不能说人家心眼多,他忙掩饰道:“我是问你……忙成那样,不累吗?”

因唯一愣,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是想岔开话题吗?她心里对这人又减了一分,觉得他不够坦诚。随即掩住情绪,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就又一笑,身上深敛起来的狐狸性子一下子不见了,可那笑颜如花的脸还有那弯弯的眼睛,却更像是一只魅惑的狐狸,“累啊!都快累死了。”她的语气轻柔起来。声音不是那种柔软,反倒是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慵懒,“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妈要做惠民药,要做研究所。你大概不知道,我辛苦一年赚的钱,都不够给研究所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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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添一套研究设备的……”

在郝家闲谈的时候,小姑姑确实和林阿姨说这个事的。但没想到耗资如此巨大。他是听老班长说过这个姑娘的,每年赚的钱是个什么数想来跟老班长说的不中亦不远。却怎么也没想到,每年那么一大笔的钱,都往研究所里投。

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你很了不起。”

因唯一愣,随即又笑:“我没那么大的情怀,我心里能放下的就是我的家人……为家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她随意的说起了自己的家里人:“我妈想做的事,我爸是一定支持……要说宠,我觉得,我爸最宠的不是我们,而是我妈。真是要什么给什么……这话也不对……应该是我妈需要的,但我妈没想到的,我爸都想到了,而且都处理好了……早些年我妈受的那些苦啊,也算是没白受。男人女人那么多,两人恰好遇上了。一辈子那么长,还会遇到更好的异性,也还没有松开彼此的手……”每次说起这个,她就不由的带上几分骄傲。

秦岭心道:原来她是羡慕那样一种爱情的。

因唯觉得她把要传递的都传递出去了,从两人的爱情观上看,应该是不一致的。他看重婚姻,而在于婚姻本身。自己看重婚姻,那这婚姻必须是建立在像自家爸妈那样的感情基础上的。

点到为止,她就不多说了,岔开话题,又说自家的大姐多好,要叫大姐过上好日子。又说妹妹多笨,没有人护着闯祸怎么办。接着说弟弟,没有人看着被其他有心眼的姑娘骗的命。每个人她都操心,想把所有的人都放在她的羽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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