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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套青玉珠簪和她平日中的装扮倒也衬配。

想到这句话时,许顺福都觉得心疼,那一身宫女裙装怎么可能和价值不菲的青玉珠簪衬配?

但不管许顺福怎么想,那套青玉珠簪的去处都被定了下来。

许顺福亲自送到了云姒姑娘的厢房:“是皇上吩咐奴才送来的。”

等许顺福走后,云姒打开了锦盒,瞧清了一套玉簪,她轻抿唇,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梳妆台上的玉簪,那根玉簪上面有几道裂痕。

其实云姒很少佩戴玉簪,她容貌本来就惹眼,平日中更是压着风头,只敢戴个宫人最常见的银簪。

但今日是来养心殿,她到底是存了点心思,挑了根玉簪戴上,玉簪上本来就有裂痕。

她想攀上皇上,自然不是求他那一两分心思。

这宫中,想要什么,只凭等是等不来的,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她想要锦衣玉食,宫婢环绕,荣华富贵,顺遂和高位,就得一点点去争,一点点费尽心思。

云姒垂眸看向锦盒中的玉簪,她轻呼出一口气,神情逐渐平静下来。

*******

到养心殿的第一日,云姒没折腾,而且今日费劲了心神,她早早就洗漱上了床榻。

而养心殿内,谈垣初伏案处理政务许久,等御案上的一摞奏折全部批完,再抬头,也不见殿内有某人的身影。

谈垣初蓦然挺冷淡地笑了一声。

许顺福听得脖颈后发凉,他扫了殿内一眼,再看向皇上神情,隐约猜到什么,小声道:“奴才去叫云姒姑娘?”

谈垣初语气冷淡:

“由她去。”

同样的话,许顺福却是硬生生听出不同的情绪。

许顺福摸了摸鼻子,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晚,谈垣初没进后宫,留宿养心殿。

后宫得到消息后,心中想法各不相同,长春宫的人剪了烛线,殿内昏暗了些许,但床榻上的人却是久久不能入睡。

重华宫,卢才人去后,重华宫又恢复往日平静。

其中,邱宝林的住处——宁绥苑,同样格外安静,一个宫人拎着食盒进来,推开了门,抬声叫道:

“主子,该用膳了。”

邱宝林被扶出来,铃铛已经把膳食摆好在桌上,很简单的四菜一汤,其中两荤两素,连个出挑的菜色都没有。

宁绥苑的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邱宝林一直不得宠,经常被忽视,但得幸于重华殿没有主位,也很少有人刁难她,只是最近倒霉,掺和进卢才人小产一事,被贬成了宝林。

连带着待遇也都降了规格。

御膳房管着宫中的膳食,宁绥苑这样的自然要排在后面取膳,等饭菜拿到宫中都有点凉了。

好在是夏日,吃着不觉得难受,邱宝林一脸平静。

铃铛看着桌上的菜色,哀怨地叹了口气:

“御膳房的那群奴才,都是些势利眼!主子先前和卢才人交好时,他们对宁绥苑都殷勤了不少。”

邱宝林脸上的情绪寡淡下去。

铃铛倏然噤声,她拍打了一下嘴巴:“是奴婢失言。”

不管怎么说,导致卢才人小产的那几盒香膏都是主子送去的,而且,主子也因此被贬位,宁绥苑许久都没有提起过卢才人这三个字了。

许久,邱宝林淡淡道:“是我对不起她,不必忌讳。”

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宁愿当初冒着得罪卢才人的风险,也不会把那几盒香膏送去和宜殿。

铃铛缩了缩脑袋,很快,她转移话题:

“主子,刘御女害得主子这么惨,难道咱们就这么放过她了吗?”

邱宝林抬头,反问:“不然呢?”

铃铛一愣,没听懂。

邱宝林的语气格外冷静:

“害卢才人小产对刘御女没有任何好处,她们之前无仇无怨,刘御女为什么要害她?”

说到底,是听别人的指使罢了。

不论这个人是谁,能让刘御女到最后都不把她供出来,足以说明她在宫中的地位很高,刘御女有这样一个靠山,即使那人不在意刘御女,但也不想刘御女把卢才人小产的真相说出去,所以,她会一定程度上维护刘御女。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宝林,怎么不放过刘御女?

铃铛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顿时哑声,好久都没能说出话。

半晌,她闷闷不乐:“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捡着咱欺负!”

邱宝林平静地低头,喝完碗中最后一口汤,对于铃铛的话不可置否,甚至心底有点讽刺——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

等邱宝林放下木箸,铃铛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主子,奴婢听说之前一直跟着卢才人的那个宫女,好像调到御前去伺候了。”

邱宝林想起云姒的容貌,眼神蓦然一闪。

片刻后,邱宝林轻扯了扯唇角,低声道:

“也许也不是没有报复回去的机会。”

她不对付刘御女,是因为得不偿失,她在宫中低调不惹事,不代表别人算计了她,她也会默默地忍气吞声。

会忍,不过是没能耐报复罢了。

听见她的话,铃铛一脸不解:“奴婢没听懂。”

邱宝林忽然想起见到云姒的第一面,她一直觉得云姒是个聪明的人,而卢才人小产一事,当初香膏的事情云姒心知肚明。

云姒没阻止卢才人讨要香膏,只能说明她和卢才人早就离心。

邱宝林不指望云姒会念着什么主仆情分去替卢才人报仇,但只要云姒有一点心思,她那副容貌简直是如虎添翼,说难听点,从一开始,她就不觉得云姒是个安分的。

哪怕是个安分的,她的那张脸也会把她逼到绝境。

她能藏一时,还能藏一辈子不成?

邱宝林只是简短道:“等着瞧吧,这宫中不会平静太久了。”

她当初宁愿选择和卢才人交好,也不想投靠上位娘娘,因为她很清楚一个道理——锦上添花易,而雪中送炭难。

邱宝林扭头朝和宜殿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又看见那个眉眼姣姣的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她会等云姒一步步走到后宫来。

铃铛还是一脸纳闷,但邱宝林没再解释,她又问了一句:

“和宜殿其他奴才呢?”

铃铛的确打听了一番:“听说小融子回了中省殿,那个叫陆淞正等着再分配呢,主子也知道,杨宝林被贬,长乐殿遣回了许多宫人,至于秋玲,奴婢倒是没听说她的消息。”

别人对小融子三人许是会陌生,但铃铛却是不会,毕竟她们同处一宫,总会碰上几面。

铃铛悄悄小声:

“听说,那日去长乐殿搬东西的就是小融子。”

邱宝林眼神倏然一闪,小融子回到中省殿后,是得了重用?

她没让人去打听,别看她是主子,中省殿只是奴才,但她想打听中省殿的事情,却是没那么容易。

一旦被发现,她的处境恐怕就要艰难了。

******

养心殿。

云姒的作息一贯良好,翌日早早起身,推开门时,隔壁传来动静,是秋媛的声音:

“水井在殿后,今日我替你打好水了。”

云姒一怔,再看向秋媛,眸中浮现些许感激,秋媛没等她道谢,转身回了厢房,只留下一桶水,没烧开,是凉的。

但即使如此,也足够云姒记下秋媛这份好意。

至少她来养心殿后,秋媛对她散发的一直都是好意,不论是提醒她小心常德义,还是如今替她打水。

至于秋媛会不会有其他目的,这个时候想这些为时过早。

云姒抬着水桶回到厢房,匆忙洗漱后,赶到殿前,许顺福也正好到达,他轻咳了声,想起昨晚皇上的反应,开口邀请云姒:

“云姒姑娘,咱们一起进去?”

云姒一怔,她隐约记得昨日秋媛和她说过,皇上不怎么爱用宫女。

起因是曾有个宫女想借职位便利爬床,当初养心殿也是宫女和太监轮换着守夜,但半夜中,谈垣初正睡熟,忽然有人爬上床榻,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据说,当时殿内没点灯,谈垣初一睁眼就见长发扑头盖面的一女的,当即被吓得浑身冷汗,下意识地将人踹在地上。

从那以后,养心殿再没有用过宫女守夜,甚至,谈垣初也因此不怎么爱让宫女伺候。

云姒乍然听闻这件事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但现在,云姒也没拒绝许顺福,跟着许顺福一起进了内殿,在进去前,许顺福告诉她:

“皇上三日一早朝,早朝时要提前一个时辰过来伺候。”

今日是沐休,皇上不需要早朝,但还是要去御书房批折子和见朝臣。

云姒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许顺福一眼。

许顺福神情没什么变化,冲她呵呵地笑。

但云姒还是冲他服了服身子,因为她听得懂许顺福话中的意思,他是让她日后就跟着圣驾伺候。

所以才会提点她时间。

她能一进养心殿,就跟着圣驾伺候,还得得益于谈垣初对她的那点心思。

许顺福见她听懂了提点,挑了下眉梢,没再多说,他推开门,带着云姒等人进去,殿内谈垣初已经醒了,正坐在床榻上,手按着眉心醒神。

伺候谈垣初穿衣的活计落在云姒身上,云姒没有推脱,等她蹲跪下准备替谈垣初穿鞋时,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冷淡的低哑声:

“昨日做什么去了?”

他刚睡醒,声音透着一点沉哑,仿佛响在她耳畔,云姒有点不自在地低了低头。

她刚准备回话,谈垣初却是挪了挪身子,随手指了一个奴才:

“你来。”

云姒一愣,她有点无措地攥了下手帕,她不解迷茫地抬起杏眸。

谈垣初仿若没察觉出什么,轻描淡写地冲她指了指一旁的位置:“过去。”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的位置就太低,两人纠缠半年,依旧是含糊不清的状况,现在她又蹲跪在他脚下替穿鞋,谈垣初垂眼看她时,莫名想起她昨日在他怀中时,也是有些娇矜的人,稍碰一下就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