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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中秋宫宴依旧被皇后娘娘交给了德妃操办。

所以, 御膳房一事很快传到翊和宫中,德妃娘娘正在嘱咐归秋要仔细盯着宫宴的诸处环节,消息传来时, 她朝殿内某个人看了眼:

“本宫记得去年皇上在翊和宫用膳时, 还曾言过螃蟹食之麻烦。”

归秋知道娘娘每年都对中秋宴有多上心, 闻言, 不满地皱了皱眉。

螃蟹要新鲜地运进宫,宫宴上每一桌的数量都是规定好的,云姒这横插一脚,根本就是给人添麻烦。

皇上当然不会是因自己口腹之需才去要求御膳房, 而养心殿还能让皇上下这种命令的人也只有一个人。

归秋头也没抬地评价道:“她既得皇上看重, 什么时候吃不到那一口螃蟹,偏要这个时候显出来,实属小家子气,果然野鸡再如何也变不成凤凰, 哪怕有一时气运。”

陆淞站在殿内角落,低垂下头, 掩住眼中的情绪。

德妃颇有点无奈地看向归秋:

“你啊,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刻薄了。”

归秋轻哼了声,才不觉得自己刻薄, 她服了服身:“奴婢去御膳房一趟。”

德妃轻颔首, 等归秋走后, 德妃才看向陆淞:

“陆淞应该还没见过中秋宫宴时的情景, 晚上去太和殿时你便随行吧。”

陆淞的确没见过, 他去年进宫时晚, 后来卢才人被禁足, 他也相当于一直困在了和宜殿, 但他听见德妃的话后,心底只剩下苦笑。

云姒肯定会出现在宫宴上,待她看见他时,会如何想他?

而且,陆淞不觉得德妃是好意,察觉到四周隐隐看过来的视线,陆淞垂下头,恭敬道:

“奴才遵命。”

*********

中秋宫宴,谈垣初去太和殿前,要先去坤宁宫接皇后娘娘。

云姒一路伴驾,在太和殿前,她看见了卢冬勋守在殿外,卢冬勋也看见了她,在视线快要撞到时,云姒稍偏开了头。

卢冬勋心情颇有些复杂地握了握腰际的佩刀。

她今日穿得和身边的宫女一样,一身简单的松青色襦裙,按理说,她该是要泯然众人才对,但事实上,谁都没办法忽视她,她恭敬地垂着头,只露出了一截白皙的下颌,却是仿佛暗藏了许多风情,让人情不自禁地浮想联翩。

云姒低眉顺眼地跟在谈垣初身后,等谈垣初坐下后,她也站在了殿内最高的位置,云姒快速地扫了一眼,每个桌上都摆着酒水和佳肴,也都有着螃蟹,唯独容昭仪面前的案桌上没有。

云姒不易察觉地轻抿了下唇。

有人敲了下案桌,云姒陡然回神,她不解地看向谈垣初,谈垣初推了一下螃蟹,轻描淡写地问她:

“还吃么?”

云姒浑身一僵,在谈垣初这句话落下时,她就敏锐地察觉到四周有人朝她看来,云姒没转头,也没看回去,她稍有点惊愕,顿了下,忙忙摇头。

云姒有点搞不懂,谈垣初是怎么这么风轻云淡地问出她这句话,

云姒顶着四周隐晦打量过来的视线,心底有点一言难尽地想——这根本就是在害她。

容昭仪抿了口酒水,果香的清甜只传来一瞬,唇齿就尝到了点涩味,她懒散地垂下眼睑,仿若对今日这场宫宴半点提不起兴趣。

德妃娘娘看向她,似乎没看出她的异样,温和笑道:

“本宫记得妹妹喜欢五仁馅的月饼,特意让御膳房多备了些,等会妹妹可要多吃一点。”

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说话的人还是德妃,容昭仪掀起眼眸,自然地勾了勾唇:“德妃姐姐疼爱,臣妾当然要多吃一点。”

二人对话引起谈垣初关注,他抬眼看过去,见到容昭仪手边剥了一堆的荔枝壳:

“看来今年送去长春宫的荔枝还是不够你享用。”

容昭仪一眸嗔过来,整个人都透着些许风情,她轻哼似乎是恼道:“皇上是心疼了?”

谈垣初笑了声,点头:

“是心疼。”

容昭仪哀怨地轻哼了声,谈垣初又紧接着平淡道:“荔枝容易积火,再喜欢也不能贪嘴。”

简单的一句话,让人分不清他是心疼荔枝还是心疼人。

但容昭仪眉眼间的笑意却是遮掩不住,她嗔笑道:

“皇上总是这样,招惹臣妾后,再给两颗甜枣哄臣妾,叫臣妾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云姒眨了眨杏眸,安静地垂下眼睑。

她在走神,压根没在意后续谈垣初和容昭仪又说了什么,直到有一抹凉意碰到她的手背,云姒一怔,不解地垂眸看去。

等看见一个剥好的荔枝时,她陡然睁圆了杏眸,她再不着痕迹地抬眼,谈垣初正漫不经心地和容昭仪说着话,谁能想到他还能同时剥了一颗荔枝来哄她。

是的,云姒能察觉到他在哄她,很隐晦。

许是他觉得她看见了这一幕会心底不舒服?

云姒古怪地看了谈垣初,就他这不着调的行为,怎么好意思说是她将两人间的氛围搞得像偷情一样?

云姒心底不断腹诽,伸手接下了荔枝。

许顺福站在一边将两人举动尽收眼底,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稍站直了一点,挡住云姒姑娘的身影,没让人看见她吃荔枝的一幕。

荔枝清甜,许多香甜的汁水溢满口腔。

她眨了眨杏眸,荔枝事先冰镇过,凉凉得格外可口,怪不得容昭仪这么喜欢。

云姒想,她也挺喜欢。

但她和容昭仪不同,容昭仪能大大方方地独享一碟荔枝,她只能吃一个,还要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

差距一直都存在。

云姒也不曾忽视过,她不易察觉地轻扯了下唇,她想做的不就是将这种差距一点点抹平?

今日宴会格外平静,什么都没发生,宴会后还有烟花可赏,在宴会上,云姒一直都有点心不在焉的,等一同离开去赏烟花时,她才蓦然注意到跟在德妃身后的宫人是谁。

云姒不着痕迹地抿紧唇,她眸色晦涩不明地看向陆淞。

有人注意到她的神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待看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奴才时,他才漫不经心地轻挑了下眉:

“好看么?”

云姒没忘记自己身在何处,闻言,她有点茫然地看向谈垣初,不解他这句话从何而来。

谈垣初语气不咸不淡:“喜欢这样的?”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分不出任何情绪,让人觉得不明所以,云姒却是听出了什么,她眨了眨杏眸,扯唇:

“奴婢喜欢什么样的,皇上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她要是乐意,她惯是会哄人的。

四周嘈杂吵闹声不断,烟花恰好被点着,一抹青色琉烟直冲云霄,刹那间,万千璀璨落入夜空,千种姿态,万般颜色,也同样落入她一双杏眸中,绰绰风姿,四目相视间,叫人明知她话中没几分真心,也不得不相信她。

谈垣初眸色稍暗,有点分不清她眉眼顾盼间的风情是不是故意,遂顿,他想起今日是中秋,同样是十五,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谈垣初很难伺候,云姒根本分不出心神胡思乱想,不得不将陆淞抛在脑后。

宴后,夜色早就浓郁得化不开。

圣驾一路去了坤宁宫,云姒当然要同行,在这之前,云姒听见谈垣初吩咐许顺福:

“让人送一份黄梨去长春宫。”

云姒扭过头,一点都不遮掩地双手扯着手帕。

谈垣初见状,被逗乐了,隐约轻笑了声:“这也要计较,你只吃了一颗,难道也需要黄梨降火?”

云姒瘪唇反问:

“不行嘛?”

不等谈垣初说话,她就又道:“您在奴婢面前这般关心别人,奴婢就是觉得吃味。”

这话说得谈垣初一个字不信,但不妨碍谈垣初挑眉,问她:

“这时不觉得害臊了?”

云姒被一噎,也知自己这话半点不矜持,不禁有点羞恼:“皇上!”

谈垣初瞥向许顺福,漫不经心道:

“没听见么,咱们的云姒姑娘也要吃黄梨。”

许顺福摸了摸鼻子,赶紧应声。

被谈垣初这么一搅和,云姒心底那点情绪早散没了,被他说得脸皮涨红,她恼了谈垣初一眼,又道:“奴婢才不是替自己要的,宫宴上各位主子娘娘桌上都有荔枝,皇上要赏,哪能厚此薄彼,不如都赏一份?”

许顺福听得咂舌,云姒姑娘什么时候和昭仪娘娘这么不对付了?

再说了,他们皇上行事好像一直都挺厚此薄彼的。

谈垣初意味不明地挑眉,他不在意地轻颔首:“按她说的办。”

等许顺福将这件事交代下去后,中秋的月明,谈垣初没坐銮驾,一行人步行前往坤宁宫,云姒时不时就要觑一眼谈垣初。

谈垣初没理她。

刚才教他做事时,不是挺硬气么?

有人扯了扯他衣袖,谈垣初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到,那人按捺不住了:“皇上……”

她声音很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谈垣初却很冷淡,不仅语气冷淡,情绪也淡淡:“做什么?”

浅淡的月色照亮夜间的路,宫廷的松柏似乎都别有一番韵味,女子低落地垂下头:

“您明知道奴婢只是恼她当时三翻四次为难奴婢。”

她倒是委屈上了。

果然,接下来她松了手,咬唇道:“您偏心。”

敢明着指责他的人,这宫中有几个?再说,这宫廷中谁不知道他偏心?

谈垣初见她这般,轻呵:

“朕真是纵着你了。”

云姒瘪唇,瓮声翁气:“您纵着一点奴婢,又怎么了?”

坤宁宫就在眼前,谈垣初没再和她多说,只是在踏进坤宁宫时,他觑了女子一眼,想起当时宫宴时他和容昭仪说话时,她陡然垂下眸眼的模样,淡淡道:

“夜间凉,少贪嘴。”

后宫妃嫔众多,他一碗水向来端不平,他也没想端平过,云姒说他偏心,真是一点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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