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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姒将静妃一事按下不提时, 刘氏一事终于爆发——

夜色浓郁,浅淡的月色洒满行宫,在众人都要准备入睡时, 行宫中忽然响起一声惨叫, 打破了行宫内的平静。

颂雅轩点了灯, 云姒直接被惊醒, 不等秋媛掀开床幔,她直接坐起来,披上外衫的同时蹙眉问:

“发生什么事了?”

秋媛一脸凝重地摇头:“奴婢不清楚,但奴婢出去看了一眼, 瞧见禁军都被惊动了。”

云姒心底咯噔了一声, 居然惊动了禁军?

猛然想起如今行宫是她掌事,云姒立即觉得一阵头疼,她有点恼声:

“没一日消停的。”

秋媛没说话,但心底也是赞同主子这个说法的。

一路匆忙赶到湖边, 云姒听见了宫人压低的议论和惊恐声,瞧见了什么, 她当即变了脸色,整个人都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在湖边躺着一个人。

她浑身被泡得肿大,面部肿胀, 眼球突出, 嘴唇增大外翻, 整个人都仿佛肿成了一个球形, 有点面目全非, 云姒一眼看过去时, 根本没认出她是谁。

她全身湿淋淋地躺在地上, 显然是才从湖中打捞上来。

云姒见过死人, 也见过淹死的人,但是第一次见死状这么可怖的人,也不知被湖水泡了多久,才会变成这幅模样,云姒只瞧了一眼,却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她脸色白了白,抬手掩唇,险些当场作呕。

秋媛立即扶住她,也不敢扭头看,话音担忧:“主子?”

云姒强忍着心底的不适:

“我没事。”

话音甫落,云姒忍了又忍,勉强回过神,终于能观察四周的情景,她隐约听见了哭声,立即扭头顺着哭声看去,待看清一个穿着华丽却和宫装明显不同的妇人时,她陡然皱紧了眉头。

这次行宫避暑,来的不止是皇宫中的妃嫔,还有朝中大臣和他们的家眷。

云姒脸色冷了一点,她纵使没管过事,但也清楚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云姒当即出声:

“她是谁?”

秋媛也不认得。

但场内有人认得,今日卢冬勋带人巡逻,听见动静就立刻赶了过来,听见云姒的问话,他抬头复杂地看了一眼卢冬勋,低声:

“回云婕妤,她是崇安侯府的少夫人,也是国公府的嫡出二小姐。”

国公府?

云姒眼神不着痕迹地一闪,静妃娘娘也是出身国公府,她没有漏听卢冬勋话中的嫡出二字,云姒心底登时了然女子的身份,她皱了皱黛眉:

“她怎么会在这儿?”

卢冬勋:“她说是傍晚时出来散步消食,结果远远地看见湖面上忽然飘着一样东西,好奇走近后,就变成了婕妤看见的场景。”

女子还在哭哭啼啼,云姒瞧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语气冷淡:

“送她回去休息,顺便告诉她,日后再要散心,也不要到处乱跑。”

即使同住行宫,但朝臣女眷和后妃住的地方距离甚远,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朝臣和朝臣女眷平日中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云姒的话音不轻,四周人都听得很清楚,那位少夫人自然也听见了,她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她似乎想说什么,被身边婢女拉了一把,她立即不忿地咽声。

云姒没管她,那位少夫人被禁军客气却不容置喙地请了下去,后妃们一个个赶来,四周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云姒本来调整好的心理,硬是被这些人搞得差点再次犯恶心。

她有点头疼,难得体会到皇后娘娘的难处,她冷声:

“够了,知道自己不能看还往前凑什么?还嫌不够乱么?!”

云姒一声训斥,四周立即安静了不少,再有不适的人也都硬生生地忍下去,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愿在这时触她霉头。

谈垣初来的时候,就见到女子冷下脸的情景,不等他惊讶,女子看见了他,杏眸倏然一亮,人都要委屈地哭出来了,她走过来拉住他的衣袖,瘪唇低声:

“嫔妾要吓死了,您再不来,嫔妾就要镇不住场子了。”

谈垣初瞥了她一眼,再扫向四周噤若寒蝉的后妃,觉得她有必要反思一下她的说辞。

云姒不这样觉得,她才懒得接手这些麻烦事,左右是他的后宫惹出来的麻烦,甩给他来解决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谈垣初没揭穿女子,因为女子半个身子都倚在了他怀中,像是一时些许脱离,整个人都有点恹恹地,唇色和脸色都有些发白,看样子,她口中的要吓死了也许没有掺假。

谈垣初只能接过她手中的担子,待看见中间被打捞起来的人后,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

卢冬勋恭敬垂首,将事情从头到尾地解释了一遍。

听到了“崇安侯府的少夫人”这几个字,谈垣初掀眼,问了一个和云姒几乎相同的问题: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语气冷淡,谁都听不出他什么情绪。

但想也知道,这等皇室丑闻被传到宫外,皇上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卢冬勋回答不上来。

谈垣初淡淡地看了一眼许顺福,许顺福立即了然,低声让路元去了一趟崇安侯的住处。

等路元离开,谈垣初才看向中间那个被泡得认不出面目的人:

“她是谁?”

云姒其实有点认出淹死的人是谁了。

她眨了眨杏眸,对谈垣初这句话不知道该抱什么感想,她只见过刘氏几次,都能认出刘氏来,而谈垣初本该是刘氏的枕边人,却是一点都不相识。

果然,她听见卢冬勋道:“臣派人去查了,应该是……庶人刘氏。”

话音甫落,云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祁贵嫔,就见祁贵嫔脸色有点难堪,云姒一点都不意外。

刘氏既然丢了命,祁贵嫔谋害她一事就成了死无对证,再难翻盘。

只是有点可惜,德妃被禁足,云姒无从观察德妃见到这一幕是什么神情。

但不论德妃在不在,云姒和祁贵嫔都心知肚明,害了刘氏的凶手只会是德妃,也只有德妃需要斩草除根。

谈垣初皱了一下眉头,情绪不高: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几乎没什么情绪,众人都不免觉得有点心凉,有人下意识地想起前些时日云婕妤落水的情景。

云婕妤还只是落水,根本没有生命危险,而刘氏却是丢了性命。

而皇上相对应的反应,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时皇上怒不可遏,涉及谋害云婕妤一事的人,丧命的丧命,贬位的贬位,德妃娘娘还至今被禁足。

而现在?

有人觉得如果不是云婕妤一副不舒服、难以担此重任的模样,皇上也许是根本不会过问此事。

今日一事和云姒明明没什么关系,却是有人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云姒。

同人不同命。

得宠和不得宠,差距就这么明显么?

祁贵嫔瞥了云姒一眼,就冷淡地收回了视线,没再多看,她心底清楚,如今皇上既然偏疼云姒,她再针对云姒,不过都是在给自己添堵。

铜芸说得没错,她现在要做的是徐徐图谋。

尸体摆在那里,不断传来腐臭味,云姒再受不住,她掩了掩唇,匆忙推开谈垣初,快步走到一旁干呕了几声。

她今日刚见过静妃,心情复杂,晚膳基本没吃什么。

现在干呕吐不出东西,只觉得一腔苦水,云姒难受得皱起了一张脸。

谈垣初皱眉:

“抬下去,请仵作来看。”

他们一行人来行宫避暑,自然不会带仵作,得去当地县衙请人,这一去一回不知得费上多久的功夫。

谈垣初拉了云姒一把,低声问:

“怎么样?”

云姒扯了扯唇,扯不出幅度,只能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嫔妾都觉得习惯了。”

谈垣初被堵得哑口无声。

可不是习惯了?从京城到渝州城,她吐了整整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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