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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病了。

消息如风一样迅速传遍皇宫, 不仅如此,皇长子搬入了皇子所的消息一同传来。

宫中所有妃嫔都是一惊。

祁贵嫔这几日一直告病未曾去请安,自搬离正殿那一日后, 她本来觉得没什么消息能让她情绪再有波澜, 但她高估自己了, 她控制不住地一惊:

“什么?!”

德妃也栽了?

祁贵嫔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祁贵嫔和德妃相识多年, 对德妃的了解区别常人,那惯是个谨慎的,行事向来让人挑不出错来,怎么可能会一朝被人扳倒?

铜芸见她不信, 忍不住些许苦涩:

“消息千真万确, 皇长子已经开始搬离翊和宫。”

祁贵嫔倏然噤声。

须臾,等确认铜芸说得是真的,她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怔愣和茫然。

她膝下有公主,如今却被降为四品贵嫔, 搬离长春宫正殿,德妃膝下有皇子, 如今也卧病在床,皇子搬入皇子所。

她们以为她们有了皇嗣后,在宫中的位置就固若磐石。

直到今日, 事实才告诉她们——根本不是这样!

祁贵嫔忽然浑身瘫软在地, 她抬头看向铜芸, 脸上说不出是哭还是笑, 格外难看和苦闷心酸:

“铜芸……”

铜芸担心地看向她。

却只听见她落下两行清泪, 怔怔地呢喃:“……公主不会回来了。”

搬离正殿那一日, 她再如何叫嚣, 至今也总得清醒过来了。

她的倚仗是真的离她而去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她不顾小公主安危, 利用小公主那一日开始,她和小公主的结局仿佛早就注定好了。

祁贵嫔闭眼,泪水不断落下,声声哭诉悲恸凄凉:

“皇上何至于待我这么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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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姒回了盼雎殿,虽然谈垣初没有迁怒向她,但云姒回来后许久仍是觉得心有余悸,对陆淞也恨到了骨子中。

秋媛也是一脸后怕,难得紧张得后背生出了冷汗,低声道:

“主子,您说得没错,这陆淞不得不防!”

她只见陆淞两三面,却总有一种陆淞对主子余情未了的感觉,但给了她这种感觉的陆淞,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在这次事件中拉主子下水。

秋媛忍不住脊背发凉。

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明明他表现得对主子那般愧疚和爱慕。

一边说要替主子做一件事弥补主子,一边又能面不改色地陷主子于不义之地。

秋媛见过很多表里不一的人,但陆淞仍是让她觉得皱眉,一个人的愧疚和恶意居然能够互不影响的并存么?

云姒却是对陆淞的表现,既觉得意料之外,又觉得有点在意料之中。

云姒至今都记得,那一晚她偷听到陆家父母的对话,在陆母只是想把她卖去做奴仆时,陆父忽然闷声来了一句“她生得好看”,一句话,他说得沉闷,却是把她拉下了深渊。

后来,哪怕是在她被卖时,陆父也只是蹲在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陆母出头,人人记得陆母刻薄,却仍旧觉得陆父老实。

他沉闷得让人觉得他也不想这般做。

陆淞多么像其父啊。

许久,云姒终于出声,声音稍凉:

“让人盯着陆淞。”

秋媛郑重点头:“您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等翌日,皇长子搬入皇子所的消息传来后,秋媛也脸色不好地带来一个消息:

“陆淞和皇长子一起进了皇子所。”

云姒脸色倏然冷了下来。

她终于知道昨日陆淞为何有恃无恐,他登记在案的身份根本不是德妃的人,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皇长子的人。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皇长子会在当时出现,纵使皇上再怒不可遏,也不可能不顾及一点皇长子,德妃的奴才也许都会死,但皇长子的宫人却是能够逃过一劫。

他早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

或许,她也是他曾经给自己安排的一条退路。

云姒再想起陆淞每每对她表现出来的愧疚和不安,心底都不由得作呕。

云姒杏眸冷凉,她从德妃一事中彻底意识到——不能放任陆淞下去了!

秋媛也在皱眉:“他进了皇子所,再要对付他就是不易了。”

皇上不会让后妃插手皇子所的事宜。

云姒垂下眼睑:

“那就让他来见我。”

秋媛惊愕,有点迟疑:“经此一事,他还会来见主子么?”

云姒听出她话中的不确信,却是扯了扯唇角,透着点讽刺:

“他会。”

伪善的人总喜欢给自己带上一张情深义重的面具,不到万不得已,他根本不会摘下这个面具。

翊和宫。

陆淞挨了三十个大板,他的命很硬,没死掉。

他躺在厢房中,能听见隔壁传来皇长子不断传来的哭声,他眼皮子都没掀动一下。

不仅翊和宫大门被禁军把守起来,正殿也被严加看管。

陆淞想起德妃,不由得轻扯了唇角。

德妃现在是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但那又如何,她自身都难保,连正殿的门都出不了,又能耐他如何?

身后不断传来刺骨的疼痛,让陆淞根本睡不着。

他厌恨德妃,却懒得费什么心思在德妃身上,德妃许他登堂入室的那一日起,就应该料到今日的结果才对。

陆淞不禁想起了云姒,他紧闭的眼底闪过一抹惋惜。

他是真心想借这次机会除掉云姒的。

初入宫廷时,陆淞没想到会在宫中遇见云姒,他其实对云姒也没说假话,当年家中卖掉云姒后,很快赈灾大臣到了渝州城,灾情很快抑制住。

陆淞一直都挺后悔去了那一趟县城。

数年朝夕相处,他和云姒岂能没有一点感情?

是有的。

尤其是后来,他才知道银子其实不难赚,一个乖巧听话的云姒却是再难寻到。

后来渝州城再次遇难,父母惨死,所谓李家村自顾不暇,根本没人会留意到他,他收拾了家中仅有的财产,离开了渝州城。

他记得曾经娘说过,买了云姒的人后来一路北上。

于是陆淞也顺着这条路走。

陆淞没骗云姒,他真的找了她很久。

爹娘死后,云姒就是他仅剩下的亲人,他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的,不是么?

他识字会写家书,一路上,他能赚到银两,他生得相貌好,道自己上京科考,很容易能筹到一笔可观的钱财。

云姒被卖的第二年,他拿着云姒被卖身的钱的确参加科考过。

所以,他有文书,有夫子推荐信。

没人怀疑他的话,于是一路上,他也行得算是风雨无阻。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陆淞也没有想到孤身揣着银两在外的人,不止女子会遭人惦记,男子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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