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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呢?没有来?”

刘安要是不知皇上问的是谁,也就不用在御前伺候了,他摇了摇头:“顾嫔主子倒是没有前来,是长春轩的小方子送来的。”

陆煜漫不经心地点头:“来人离开了吗?”

“奴才让他在外面等着了。”

话音甫落,就听见寒风吹在楹窗上,闷闷作响的动静,陆煜忽地呵了一声:“朕倒是知道她为何不亲自来了。”

刘安讪笑,这种气候,能在殿内躲懒,谁乐意跑出来?

陆煜可不在乎这些,顾晗越不想来,他反而越想现在看见顾晗,他抬手指了下刘安:

“你跑一趟,将你顾嫔主子抬来。”

刘安退出养心殿时,表情还有古怪,他听过皇上让他请人来的,头一次听见让他将人抬来的。

小方子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还在探头问:

“公公,皇上可有说什么?奴才能回去了吗?”

刘安对他也有笑脸:“能,我和你一道走一趟。”

小方子错愕,就见刘安点了几个人,抬着仪仗,就跟着他朝长春轩去,小方子一头雾水地在前面领路。

一炷香后,等到了长春轩,小方子就先进了殿内,他急匆匆地进来,帘子掀起,暖气少了大半,还带了些冷风进来,顾晗拢了拢绒毯,纳闷地抬头看去:

“出什么事了?”

顾晗让玖思给小方子倒了杯热茶,小方子捧在手中,却来不及喝,忙忙道:“主子,刘公公也来了!”

顾晗有些惊讶,但并不慌乱,只温声道:

“来就来了,你慌什么?将人请进来就是。”

小方子拍了拍额头,终于将话说清楚了:“不是!刘公公还让人抬了仪仗过来,奴才瞧着,是要请主子过去!”

这话砸下,将顾晗砸得有点懵,她杏眸睁大,恰好刘安也被请了进来,说明了来意:

“皇上让奴才来请顾嫔主子去御前。”

顾晗很少不冷静的时候,而这时,她回头看向铜镜,铜镜中印着的女子,青丝凌乱地披在肩头,她只穿了件很简单的素雅长裙,裹着绒毯,这副模样,如何能出得了门?

顾晗难得窘迫地红了脸,她细声道:“烦请公公稍等会儿。”

长春轩立刻忙乱起来,这期间,顾晗还不忘让人给刘公公几个人倒些热茶,几人忙弯腰退出殿去等,换衣裳来不及,顾晗只能让人将她梳了青丝,自己描了细眉。

她近日养得好,脸颊白皙中透着粉,哪怕不擦粉,也端得好颜色,将青丝拢起,配上根玉簪,顾晗不敢耽误时间,连衣裳都未换,披了件狐绒大氅,就出了门。

待到殿外,顾晗才知晓小方子并没有夸张,刘安是真的抬了仪仗来。

刘安拱手:“顾嫔主子请吧,不要让皇上等久了。”

仪仗抬得很稳,冷风作响,按理说,这种天气该是没有人愿意出来,御花园再美,在宫中半年,也看得要腻歪了,可偏生,临近御花园时,顾晗听见了些许动静。

顾晗撩起了一角提花帘,瞧见了几个后妃结伴在御花园中,遥遥地朝这边看来,隔得有些远,顾晗看不清那些人都是谁,对于她们为何出现在此,也没什么兴趣,她放下了帘子。

远处,宋宝林遥遥看着仪仗离开,收回视线,看向有些失神的容宝林,她捂唇笑了声:

“这人和人当真比不得,有人好生在宫中待着,皇上让人请都要将她请过去,有人顶着冷风眼巴巴地等着,也等不来皇上。”

容宝林容貌在宫中并不拔尖,但她却很会打扮自己,她今日穿了身浅绿色的宫裙,襦袄夹绒,披了身紫色的大氅,青丝斜斜地挽着,越发得了几分柔弱之态。

她瞧着仪仗走远,再也看不见时,才收回视线,她听见了宋宝林的话,眼睫轻颤着垂眸,软声道:

“宋宝林是在说自己吗?”

容宝林近日常来这御花园,宋宝林得知后,也日日跟着来,她眼巴巴地等着皇上,难道宋宝林就没有?

宋宝林脸色顿时一变,恼羞成怒:

“你得意什么,也不瞧瞧,自顾嫔复出后,皇上可还记得过你?要是没有顾嫔,你怕是还不如我!”

冷日中忽然传来一阵风,将宋宝林脸侧青丝都打乱了些,她险些跌坐在地上,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容宝林:

“你敢打我?”

容宝林似很惊讶,她轻皱着细眉:“宋宝林在说什么?风吹花枝打到了宋宝林,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一支梅花被风卷在地上,只听风声,就知晓风很大,宋宝林脸侧一阵阵疼,容宝林的确没动手打她,但这支梅花一直被容宝林握在手中,如果说容宝林不是故意的,宋宝林根本不信!

容宝林抬头又朝养心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眸中神色晦涩难辨,她知晓,今日她等不到她想要的,所以,不再停留,临走前,她看都没看宋宝林一眼。

宋宝林处处针对她,可宋宝林甚至还不如她。

宋宝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愤恨地咬牙呸了一声:“什么东西!”

她想起适才容宝林的作态,冷笑一声,话音中皆是讽刺:

“想要效仿作替,也不瞧瞧正主在不在,东施效颦!”

身旁的婢女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缩了缩头:“主子,我们也回去吧。”

顾晗全然不知御花园发生了什么,仪仗到了养心殿,顾晗刚下了仪仗,就不由得打了冷颤,刘安已经推开了殿门,顾晗忙快走两步,待进了殿内,才觉得好受些。

而叫她这番折腾的人,却是倚靠在软榻上,殿内烧着地龙,一手捧书,一手茶点的,好不自在。

听见动静,陆煜抬头,就恰好见顾晗解了大氅,她穿得简单,松松的一袭长裙,恰好显得那一截细腰来,甚至她侧身将大氅交给奴才的动作,陆煜都看得出她身段的玲珑曼妙来。

陆煜不由得闭了闭眼。

他心中恼了声御前伺候的奴才,这殿内的地龙烧得太热了些。

女子温柔悄带了些控诉声传来:“嫔妾何处叫皇上不高兴了,皇上平白无故,折腾嫔妾作甚?”

陆煜扯了下唇角,只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待遇,在她这里,居然还要遭到埋怨?

陆煜伸出手,顾晗抬手搭了上去,借着陆煜的力道,顾晗上了台阶,在下一刻,落入陆煜怀中,还未回过神来,就听见一声冷呵。

就响耳畔,顾晗忽然觉得耳垂有些痒,连带着脖颈的那片肌肤都觉得些许不自在。

她稍动了动身子,在皇上怀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她一手攀在皇上的肩膀,手指碰了碰皇上的脖颈,亲眼见着皇上冷不丁地打了个颤,她心中才舒服了,在皇上皱眉前,顾晗就垂眸轻声道:

“皇上,嫔妾手好凉。”

陆煜明知她是故意的,但在握住女子的手时,冰凉的触感传来,他心中那点恼意也消了去,陆煜皱了皱眉:“怎么没带暖婆子?”

顾晗蹭在他脖颈,轻软着声撒娇:“太重了,嫔妾不想带着。”

顾晗细算了下,皇上冬日进后宫少,她也有些时日未侍寝了,许是殿内烧着地龙,叫顾晗浑身的懒意都褪了不少,余光觑见殿内宫人不知何时都退了出去。

她眨了眨眼眸,轻扯了下皇上的衣袖,她垂眸低涩地看了声:“皇上。”

陆煜动作一顿,他垂下眼睑看向女子。

女子乖巧温顺地躺在他怀中,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甚至她扯他衣袖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他腰带上,陆煜余光觑了眼沙漏,距离晚上,还有些时辰。

他手搂在女子腰间,还装模作样地问了句:

“午时用膳了?”

顾晗呼吸一紧,她赧得脸颊嫣红,她自然听得出皇上话中的捉弄,他在故意提醒她,这时还是白日,午时刚过不久。

顾晗咬唇嗔眸,不乐意地翻了个身,明明还在人怀中,却背对着他。

陆煜早就发现了,这女子平时温柔,但在床榻间,脾气大得不行,一点不如她的意,她就会翻脸不认人,可她闹得有分寸,叫陆煜也生不出气来。

就比如这时,陆煜只能搂着女子的腰,将人转过身来,低声没好气地哄着:

“你又想哪去了?朕只是怕你饿着,才问了一句,不爱听,朕不说了就是。”

说着,陆煜低头亲了亲女子的额头,顾晗睁着一双杏眸,软乎乎地哼唧了声,双手攥着他的衣襟,稍仰着白皙的脖颈承受着,陆煜眼神稍暗,一边低声哄着她,一边俯下身去。

养心殿外,刘安听见里间的动静,心中咂摸了下,和小方子对视一眼,彼此客套地笑了下,都低下头去,瞥见小方子这么淡定,刘安摸了摸鼻子,这青天白日的,长春轩这上上下下可真了不得。

就在这时,刘安瞧见不远处来了个人,他脸色变了变,忙在人靠近前,就将人拦住。

佳春被迫停下脚步,笑看向刘安:

“刘公公,奴婢奉娘娘吩咐前来,还请公公通传一声。”

刘安心道,他又不是活腻歪了,这个时候去通传,他笑着打发道:

“对不住了,皇上现在不见人。”

佳春脸上的笑淡了淡,娘娘膝下有大皇子,这御前很少拦她们的人,皇上有些时日未曾去娴泠宫了,佳春道:

“今日是娘娘的生辰,娘娘派人将大皇子接到了宫中,派奴婢前来问问,今日皇上可得空去一趟娴泠宫,公公真的不能替奴婢通传一声吗?”

刘安抹了把额头莫须有的汗:“佳春姑娘,稍后我会将这事报给皇上,但现在,皇上是真的不见人。”

听到这里,佳春就知晓,连大皇子搬出来,刘安都挡着,她今日是见不到皇上了。

离开前,佳春朝养心殿的游廊上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日守在殿外的宫人似乎有点多,而且,还有点眼熟。

直到出了养心殿,快要回到娴泠宫时,佳春才恍然为何觉得那些宫人眼熟。

长春轩的宫人怎么会在养心殿?

所以,刘公公拦着她,是因为顾嫔就在殿内?

佳春皱了皱眉,加快脚步回了宫。

刘安可不知道佳春在想什么,皇上召顾嫔主子来养心殿,本就不是秘密,他也从未想过不让人知道。

不知多了多久,殿内终于没了声音。

六扇屏风隔了一室的春色,陆煜搂着香汗淋漓的人,低头伏在女子脖颈,他未做什么,只是很轻地贴了贴,顾晗筋疲力尽地瘫在他怀中,因他这个动作,愈发觉得身子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