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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晗知晓原因,容宝林刚小产,皇上心再大,也不可能这段时间日日往后宫跑,不然那日他夜探长春轩,也不至于惹得后宫妃嫔那般震惊。

只是顾晗对陈嫔的一手处罚,震慑住了这些妃嫔,一时间才没叫这些人闹出事端。

等三月快渐底,后宫中不由得人心浮躁。

顾晗已经习惯了每日请安后,周嫔都和她一道而行,但今日,周嫔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眼见人路都不看,顾晗手疾眼快地拉了她一把,拧眉问她:

“你今日怎么心浮气躁的?”

周嫔抬眼看她,不知顾晗是真不知还不是不在意,她有时真羡慕顾晗能一直这么冷静。

周嫔绞着手帕,瞅了眼四周,才说:

“我有时真不知你什么想法,待三月一过,渺嫔就近了临产期,现如今满后宫的眼睛都在盯着荣粹殿,偏生你一点都不在意。”

就近来请安时,都少有人叽叽喳喳地拈酸吃醋。

顾晗轻垂了垂眼睑,她哪里是不在意?她早就盼着渺嫔能将这一胎生下来,许是皇后和淑妃也是这般想的,可事到临头,反而宫中气氛有些微妙。

不论顾晗是什么想法,对于渺嫔的这一胎,她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不牵扯到她,她就冷眼旁观着。

周嫔轻哼了声:“年前一事,倒真将她吓住了,她那种性子居然能在宫中待了这么久。”

顿了顿,周嫔若有似无地扫了眼顾晗,摸着鼻子说:

“也是后来宫中发生了很多事,才叫旁人一时将她忘了去。”

陈嫔贬位,容宝林小产,这桩桩件件的,将诸人心思都吸引了过去,渺嫔也就在其中讨了巧。

顾晗被她说得一顿,很快回神,她几不可察地扯了扯唇角。

她只注意到当初皇上宠幸容宝林和林氏是另有打算,却也疏忽了皇上的另一层意思,林氏进宫后,就一直被搁置,为何皇上会挑在年后这个时间段想起林氏?

原因很多,想必也有一层利用这些事端替渺嫔挡视线的用意在其中。

顾晗收回思绪,她拉扯了把周嫔,轻摇了摇头:

“这后宫迟早有人诞下皇嗣,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你这么心烦作甚?”

周嫔努脸,她倒是也想淡定,可一想到宫中将要有皇嗣落世,她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她悻悻地说:“可不止我一人心烦意乱,总归我瞅着近段时间宫中安静过了头,往后去的这一月中可未必也如此。”

顾晗直接倒抽了口气,恼瞪了周嫔一眼:

“慎言,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若叫旁人听了去,道你诅咒皇嗣,你可讨得了好?!”

周嫔也知她有些失言,一下子闭紧了嘴,声音低下来:

“我只在你跟前说道说道,哪会出去乱说。”

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姑母近来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利,我去慈宁宫陪陪姑母。”

等周嫔离去后,玖念才低声道:

“主子,太后身子不适,咱们不用去看望一番吗?”

御花园中风信子开得正好,顾晗视线徐徐落在其上,抬手摘了一朵,枝根折断时,她才轻轻摇头,话音中平静:

“你真当太后身子不适?”

近来也没听说皇上常去慈宁宫请安,也未曾听说太医常去慈宁宫请脉,这所谓的身子不爽利,估计就只是太后对周嫔的一番说辞,近来宫中风雨欲来,太后也只是想将周嫔绊在慈宁宫,省得她掺和进这些事情中。

事关皇嗣,这宫中总有胆大和心存侥幸的人,皇上必然会护着荣粹殿,但其余人可没这么好命。

顾晗想到这里,不由得拧了下细眉,将手中风信子扔掉,道:

“回宫。”

顾晗不乐意掺和进皇嗣一事,也怕有第二个陈嫔,所以,这段时间,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下令,叫人好生检查宫中各处,绝不许有任何纰漏。

在顾晗这种谨慎下,长春轩的人都将一颗心紧紧提着,能伺候一个前途的主子不容易,他们紧着自己不能出错的时候,也盯着同宫的人,生怕有人不怕死还连累了他们。

在三月底前,陆煜才又进了后宫。

点灯的是翊安宫,后宫众人根本没有意外,小方子将消息传来时,顾晗随意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她披散着青丝,托腮和玖念在手谈。

全程端的是心不在焉,她说着对荣粹殿冷眼旁观,但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很淡定了,越近四月,她也难得有些失眠。

渺嫔很久不在宫中露面,后宫根本不知渺嫔现在是何情形,荣粹殿中的接生嬷嬷早就备好,近来,顾晗常听说,荣粹殿在预演临产的情景。

说这话的妃嫔,是旧邸跟上来的,说话时,那妃嫔一手抚在小腹上,恨不得怀上皇嗣将要待产的那个人是她。

除了顾晗这种想要先固宠再论皇嗣的,基本每个人都有这种想法。

荣粹殿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也越来越多,顾晗只觉得这些人是不要命了,现在的荣粹殿岂是好靠近的?她几乎是隔三岔五的下令,禁止长春轩的人靠近荣粹殿。

正如周嫔所说,后宫所有人都在盯着荣粹殿何时发动。

顾晗又一次赢了棋局后,无聊地推开棋盘,嗔瞪了玖念一眼:

“行了,你总让着我,也没甚意思。”

玖念轻哼:“主子净笑话奴婢,奴婢哪里能让得了主子。”

她只知晓棋子是怎么放的,怎么可能是主子的对手,分明是主子心思不在棋盘上,才觉得没意思。

棋盘还是被收了起来,宫人手脚麻利地将残局收拾妥当,玖念打了水来,替顾晗净了净手:

“主子该睡觉了。”

顾晗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心思都藏下,玖念剪了一截烛线,殿内陷入昏暗。

顾晗闭眼前都还在想渺嫔何时会发动,但绝没有想过,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

翌日,御前传来消息,长春轩侍寝。

顾晗其实并不是很高兴,她最近心中总有些不宁静,提不起什么心思来应付侍寝,等陆煜来时,就见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棋子,她未穿鞋袜,赤裸着一双玉足搭踩在软榻上,随着动作,一截白皙细腻的脚踝露在外间。

最近宫中的动静,陆煜都知道,顾晗不许宫人靠近荣粹殿的消息自然也瞒不住他。

很明显,这后宫在女子眼中就是一个凶险的地方,所以,她才会这般小心,虽然陆煜对这个认知心中有些堵得慌,但相较其余后妃跑去荣粹殿凑热闹的行为而言,的确是顾晗的做法更让他省心点。

见她面前摆了棋盘,陆煜提了分兴致,凑近一看,顿觉得眼疼。

棋局乱七八糟的,和女子对局的人只可能是宫中的奴才,实力不言而喻,可能将棋局下成这样,也同样说明,女子的下棋技术不过尔尔。

见女子仍没有看见他进来,陆煜不由得伸手敲点在案桌上,动静将女子惊醒,陆煜轻呵着道:

“想什么呢,朕进来这么久,也不见你相迎。”

这完全是陆煜睁眼说瞎话,他不过刚刚才进来,可顾晗不知,当即羞赧得不行,慌忙地起身行礼,陆煜也不是想叫她行礼,抬手拦住她的动作,将棋盘推到一旁去,坐了下来。

陆煜端倪了顾晗几眼,忽然认真道:

“胖了。”

刹那间,顾晗所有的复杂情绪都烟消云散,她惊慌失色地抬起双手摸上脸颊,抬眼就朝铜镜看去,铜镜模糊,但仍可以看出上面映出来的女子明眸皓齿,只不过脸颊上,好似的确比往前多了些肉。

向来温柔得体的昭嫔忽然惊叫一声,将陆煜吓得一跳,他刚要没好气地斥她,就见女子捂住脸,转过身背对着他,陆煜硬生生地一懵:

“你做什么?”

顾晗细想这段时间来,宫中平静,她每日除了请安来回走上一段,似乎都是窝在宫中吃喝,怨不得会胖了些许。

她恰是最爱美的年龄,居然被皇上指明说了一个胖字,叫她恨不得躲起来不见人。

一旁伺候的玖念向来恭敬,但这时不由隐晦地看了皇上一眼,似是有些一言难尽。

好半晌,顾晗才平复了情绪,硬撑着情绪转过身来,陆煜看了她好几眼,待晚膳送来,顾晗称自己不饿,根本没动几筷子,陆煜才堪堪反应过来,有些好笑道:

“你刚进宫身子单薄,如今这般才是好看。”

他觑着女子不想用膳的模样,可是不敢将胖字再说一遍了,女子进宫时,刚是身子长成抽条的时候,显得她身子格外单薄,不如现在的恰到好处。

顾晗瞥了他一眼,显然不信他这话,顾晗扯着唇角:

“嫔妾当真不饿。”

陆煜不说话了,沉眸静静地看着她,顾晗顶着他的视线,不情不愿地用了些膳食。

就在这时,外间忽然传来很大的动静,刘安慌忙踏进来:

“皇上!荣粹殿那边发动了!”

作者有话说:

【玖念:得亏他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