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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她轻呼了口气,又恢复如往日那般温柔的神色,伸手抚了抚怀里女子的后背:

“你哭甚?万事有姑姑在。”

她冷冷觑向地上的碎玉杯,一字一句地说:“不知所谓的东西,既那般喜欢良婕妤,本宫便成全他!”

得了她这么一句话,周韫的泪珠才终于止住。

她算不得伤心,但被这般算计,却还险些被算计成功,恼羞成怒必然是有的。

这时,二重帘外站了一个宫人,躬身低着头:

“娘娘,贤王殿下来给您请安了。”

殿内一静,周韫忙擦了擦脸颊的泪痕,有些错愕:“姑姑,贤王殿下怎会来给您请安?”

要知晓,贤妃生母还在世呢,虽说位份不高,只不过三品昭义,但贤王若是要请安,不是去给孟昭仪请安,也该是给皇后娘娘请安,怎会来雎椒殿?

而且,这宫人禀报声太过如常了些,好似一点都不惊讶。

姑姑虽疼她,但毕竟一道宫墙阻隔着,周韫甚少进宫,因此对这后宫的事情其实知晓得算不上多,如今心中藏了个疑惑,周韫有些愣愣然地看向珍贵妃。

珍贵妃也愣了下,没想到这个时候贤王还会过来,一边叫宫人请他进来,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只说了一句:

“他是个有心的。”

周韫没懂,但她没有深究,毕竟贤王和她并无太大干系。

贤王来得突然,周韫来不及避开,好在本朝男女大防不若前朝苛刻,珍贵妃没说话,她就坐着没动。

说话间,宫人掀开二重珠帘,恭恭敬敬地将贤王引进来,周韫侧眸看过去,红唇不自觉地抿在一起。

她是见过贤王的。

不止一次。

他天生一副好相貌,往日偶有的聚会上,即使冷着脸,也总有姑娘不顾矜持地朝他看去,眉眼如画似谪仙般,偏生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冷硬。

周韫颤着眼睫收回视线,她站了起来,不由得想起年少时曾见过的傅昀。

那时他长安城打马而过,年少肆意,即使生在平常人家,都要被赞上一句翩翩少年郎,更何况他还有一层那般贵重的身份,为他镀上一层光,又无声地和旁人拉开距离。

可如今的傅昀,眉眼很冷,不见丝毫的肆意轻狂,一双眸子看过来时无声叫人心悸。

周韫内心是有些怵贤王的,对着他躬身行了礼:

“臣女给贤王殿下请安。”

话音甫落,傅昀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她今日明艳得似骄阳,可傅昀不过眸色稍顿,就平静出声:

“是周家表妹,不必多礼。”

这下子,周韫是真的愣住了。

周家表妹?

她和贤王何时有了这一层关系?

还是珍贵妃打断了她们的交谈,有些意外地看向傅昀:“宫门也快落锁了,怎么这时过来了?”

几人坐下,宫人又重新上了茶水。

不知是不是周韫的错觉,在雎椒殿的贤王殿下好似比在旁处时多了一丝温情,想到这里,她忙打断脑子的胡思乱想。

恰好傅昀出了声:“父皇寻儿臣进宫议事,见还有些时间,便来看看珍母妃。”

说这话时,傅昀垂着眼眸,若往日的他是冷得骇人,如今反而像是淡漠得近没了任何情绪。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周韫发现雎椒殿的宫人有些噤若寒蝉,叫她有些莫名其妙。

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思忖片刻,就起身告退。

傅昀在,珍贵妃有些话不好说,只提点她:“你安心选秀即可。”

周韫觑了傅昀一眼,有些面赧,毕竟被人算计成那般,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傅昀并不知此事,她又放宽了心,垂眸嘟囔:

“韫儿省得的。”

她走后,珍贵妃轻叹了口气,揉了揉额间,余光忽然瞥见傅昀,眸色轻闪:

“殿下,你觉得韫儿如何?”

如今正值选秀敏感时期,珍贵妃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很难不让人多想。

傅昀默了片刻,淡淡地说:“周家表妹,自是好的。”

听不出是真心话,还是敷衍。

珍贵妃眉眼的笑意淡了些许,虽在她看来,贤王和韫儿也算一桩良配,但周家压不住贤王,他的态度又这般平淡,倒是叫她歇了心思。

她心底藏了事,便没有久留傅昀。

不过在傅昀离开之前,她唤了茯苓,然后说:“殿下上次来的时候,本宫见你腰间玉佩穗子似陈旧了些,好歹是堂堂亲王,怎这般马虎。”

傅昀踏出雎椒殿时,腰间的玉佩穗子已经换成了新的,他眉眼间的冷淡似去了些。

刚准备出宫,就听见一道惊呼声,抬眸,就看见刚离开雎椒殿的人就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