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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哑声涩然,握住她的手腕,稍用了些力,低声说:“周韫,你别这样……”

周韫险些都气笑了。

别这样?

她抽不出来手,心中恼恨自己力气这般小,心中也对傅昀轻呸,就知在这和她横,怎得不去正院和庄宜穗说教?

周韫懒得和他多说,别过脸去,不想看见他。

傅昀传了府医,待挑了水泡,涂上一层冰冰凉凉的药膏时,周韫紧绷的脊背才稍放松。

待反应过来,她就在心中骂自己傻。

自己是在和谁闹气?竟忍着手上的疼,也不知值不值当。

傅昀在锦和苑待到傍晚,周韫翻了小册子,轻讽了一句:“爷大婚,圣上特允的三日沐休,作甚浪费在妾身这儿。”

傅昀沉眸,没接话,他不想在锦和苑和她说起正妃,免得待会又惹了她不快。

快晚膳前,他亲自给周韫换了药,偏生周韫嫌弃得不行,蹙着细眉:“爷作甚抢奴才的活计?”

他粗手粗脚的,弄疼了她,她找谁说理去?

至于,若是旁人得了傅昀这般温柔相待早就会感动的想法,她是一丝都没有。

傅昀动作一顿,没说话,只垂眸帮她换了药。

周韫手指轻颤了下,随后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觑了傅昀一眼,低眸说:“爷处理伤口怎得这般熟练?”

傅昀顿了下,方才平淡地说:

“习惯了。”

他在边关多年,这般的伤许不过是小打小闹,旁人听见恐也不会多想。

若非他刚刚那一下子的停顿,许是周韫也不会多想。

周韫抿了抿唇,没说话,可手上也没了旁的动作,任由傅昀将药换好,又缠了层白布,她脸色稍黑,瞥见粗肿的手指,眸子中闪过一丝嫌弃。

傅昀只当没看见,这种事,容不得她任性。

“晚间注意些,莫叫你家侧妃沾了水。”

这一吩咐落下,周韫倏地冷了脸,她拿起软榻上的靠枕就扔了过去,生生砸在傅昀的后背上。

众人一惊,张崇脑袋一缩,甚话都没说,砰地一声跪下。

他在心中叹膝盖倒霉,若是搁旁人身上,莫说下跪,他定然是上前一步呵斥“大胆”,可在这锦和苑,他不敢。

傅昀被砸得一懵,隔了好半晌,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他板着声:“你又作甚?”

周韫从软榻上起身,外衫随着动作滑下,透着里面贴身的里衣,精致白皙的锁骨若隐若现,可她没心思管这些,她气红了一双眸子,咬声说:“若爷今日去了她院子,日后就别往锦和苑来了!”

一句狠话撂下,叫室内众人骇得忙越发垂了垂头。

正妃入府,依着规矩,傅昀前三日都该歇息在正院。

是以,傅昀的那声吩咐落下,周韫顿时知晓他是要走了。

傅昀一顿,连被她砸了一下的事都忘在了脑后,想叫她讲些道理,可这话他又说不出口。

最终傅昀还是走了。

不管他去不去正院,总归今晚他不能待在锦和苑,这道理,他知晓,周韫也知晓。

所以,她说的那句话,是他若去了正院,而非若出了锦和苑。

她还不想叫御史台参父亲一个教女无方。

正院甚是安静,守在门前的奴才时不时抬头朝门口的那条小径看过去,急得差些在原地来回转。

屋内,庄宜穗盯着满桌琳琅的饭菜,久久没动。

鸠芳没听见外间有动静,心下稍叹,迟疑地说:“王妃,饭菜将又要凉了,不若您先用膳吧?”

这饭菜已热过了一番。

庄宜穗眼皮子都没抬,只淡声说:

“今日是本妃进府第二日,依规矩,爷会来的。”

鸠芳噤声,她不懂主子这是在甚。

规矩,规矩。

可在这贤王府中,王爷才是规矩啊。

等了不知许久,庄宜穗终于等不下去,她抬起头,问:“爷当真从锦和苑出来了?”

“晚膳前就出来了。”

庄宜穗指尖泛白,她平淡地说:“叫人去前院请爷。”

鸠芳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只吩咐了婢女去前院。

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婢女才匆匆跑回来,脸色有些不好。

庄宜穗见此,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她冷着脸,问:“王爷呢?”

婢女瑟瑟跪在地上:“回王妃的话,前院的人说,晚膳前爷就被刑部的人请走了。”

刑部?

爷三日沐休,刑部有事?

她不过刁难了一下周韫,爷就这般费尽心思替周韫打脸回来?

庄宜穗狠狠地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