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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如何欢喜贤王,却甚爱贵人这身份。

所以,她就跟着孟昭仪派去的人进了长安。

她原以为,上了战场的人,都是那些五大三粗,威武不行的男子,如今见了傅昀,才知,当真有人可将矜贵和冷冽浑然一体。

孟乐柔脸色渐渐嫣红,她心想,若是贤王,她即使为妾,也心甘情愿。

孟昭仪对孟乐柔显然很有好感,抚着她的手,即使对傅昀也有了笑脸:“这是你三舅舅家的乐柔表妹,她甚少进长安,如今得知本宫身子不适,才进宫陪陪本宫,你可莫要欺负她。”

傅昀没多看孟乐柔一眼,只轻描淡写地:

“母妃多虑了,孟表妹在宫中,和儿臣甚少见面,自不会欺负她。”

他很少和孟昭仪说这么多的话,如今说这么明白,不过是为了拒绝罢了。

孟昭仪脸上的笑顿了下。

连孟乐柔也怔了怔,有些茫然地看向傅昀,片刻后,又觑了眼孟昭仪,隐隐约约有些清楚,召她进长安只是孟昭仪的主意,甚至,贤王并不知晓这件事。

她心中堵了些,有些娇气,又有些恼。

姑姑做得这是何事?

她千里迢迢进长安,可不是将女子家的脸面送于旁人踩的。

傅昀对她们的表情只作视而不见,他敛下眸中的不耐烦,府中周韫将要生子,他哪有心思陪孟昭仪多话,恨不得早些赶回府。

孟昭仪顿了下,就回过神来,仿若没听出傅昀话中的意思:“本宫身子不适,你表妹难得回一次长安,你总得带她游玩一番?住在宫中多有不便,母妃想了想,还是让她在你府中住下吧。”

傅昀抬眸看了眼孟昭仪,险些被气笑了。

住在宫中多有不便?

那住在他府中就方便了?

明知府中侧妃即将生产,她这是想给谁添堵?唯恐周韫能平安生产吗?

傅昀眉眼冷凉下来,孟乐柔看在心中,有些慌,忙开口:“姑姑!”

娇娇柔柔一声打断,即使拦话,也让人觉得是在撒娇。

她伏在孟昭仪身边,蹭了蹭孟昭仪肩膀,软声说:“乐儿是来陪姑姑的,姑姑怎将乐儿朝外赶?乐儿不应。”

孟乐柔没去看傅昀,她也没给傅昀说拒绝的机会。

眼见着孟昭仪和傅昀不对付,她才不想要孟昭仪替她说话。

傅昀稍眯了眯眸子,这时才去看了眼孟乐柔,孟乐柔朝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似歉疚不知怎闹成这样。

傅昀并非是不讲理的人。

他会迁怒孟安攸,只不过是因孟安攸是孟昭仪插进他府中的人,而孟安攸本身又不够聪明,总就孟昭仪当靠山。

如今见孟乐柔似也不同意孟昭仪的话,他脸色好看了些,难得对姓孟的人轻颔首。

孟昭仪拧眉,想说些什么,孟乐柔握紧她的手打断她,朝傅昀弯眸笑着:“贤王表哥朝事繁忙,这里有乐儿照顾姑姑就好了,表哥且去忙吧。”

她似同兄长撒娇般,稍透着亲昵和软甜,不会叫人心生不适和厌恶。

傅昀顺着点头,对孟昭仪道:

“既如此,儿臣就先回去了。”

他没给孟昭仪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他走后,孟昭仪脸色才沉了下来,对孟乐柔拧眉不悦道:“你方才作甚拦本宫?”

孟乐柔心中翻了个白眼。

若叫你真说下去,她想进贤王府,才是痴人说梦。

可明面上,她脸上却挂着甜甜的笑,拉着孟昭仪的手晃了晃,软声撒着娇:“姑姑,你听乐儿说嘛,你瞧乐儿拦下你后,表哥对乐儿是不是态度好了许多?”

孟昭仪回想了下,不得不承认孟乐柔说得是对的。

孟乐柔伏在孟昭仪怀里,弯眸笑着说:

“乐儿虽不了解表哥,但表哥一看就不爱旁人插手他的事,既如此,若姑姑强逼,只会适得其反。”

她捏着帕子,绕着手指轻缠,敛眸轻声说:

“这种事情,自是要表哥心甘情愿的才好。”

孟昭仪思忖了片刻,嗔瞪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你个鬼精灵,行,姑姑听你的,你可比你姐姐聪慧多了,怪不得母亲那般疼你。”

她口中的姐姐,就是贤王府的孟安攸。

孟乐柔听她自称的改变,只掩唇娇羞地笑。

另一边,傅昀快步朝宫外走去,不过刚到御花园,就在凉亭旁遇到站在那里的茯苓。

傅昀稍顿,就见茯苓朝他走过来,他心中大概猜到茯苓恐是特意在等着他。

意识到此,傅昀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自珍母妃故后,茯苓就一直在雎椒殿闭门不出,今日是何事,才会叫她刻意等在这儿?

傅昀思绪纷扰间,茯苓已经走到他面前行了礼,他弯腰亲自扶起她:“茯苓姑姑不必多礼。”

傅昀说话时,似比在秋凉宫中多了些许温度。

他年幼入宫,只有珍母妃待他温和,其中茯苓姑姑更对他多番照顾,这声姑姑,他喊得真心实意,甚至透着些敬意。

茯苓脸上有笑:

“殿下这般急忙,可是赶着回府?”

傅昀难得有些窘迫。

如今他赶着回府,只能因为一件事,茯苓这番话,不亚于调侃。

他刚欲说些什么,就见茯苓垂敛下眸子,轻叹了口气:“殿下掌刑部,可知太子一事何时能有结果?”

话音甫落,傅昀脸色稍凝,不仅因为后宫不得干政,更因,他也说不清父皇是何态度,朝中许多太子党也不可能允许太子一案草草结束。

下一刻,茯苓的话让他呼吸停了下。

“近日,皇上请太医越发频繁了。”茯苓似只低声轻喃,却叫傅昀听得清清楚楚。

若只平常请太医,茯苓根本没必要亲自在这儿等着他。

那只可能是……

傅昀倏地捏紧扳指,就听茯苓敛眸,轻飘飘地说了另一句话:“奴婢有一句话想和殿下说——”

“任何谋划,皆要在人活着时,才堪有用,你瞧如今的雎椒殿,人走茶凉,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得用。”

傅昀垂眸,觑见了茯苓眉眼那丝浅浅的凉意。

再联想她先前问的太子。

她想表达什么,根本不言而喻。

人走茶凉。

珍贵妃活着时候,雎椒殿有多盛势,再瞧如今的雎椒殿,不过后宫的一座宫殿罢了。

太子党,也只有太子活着的时候,才能被称为太子党。

傅昀不动声色地一点点攥紧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