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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与他面孔对面孔。

甚至闻到他身上洗浴后潮湿的香气,清清冷冷,又很惑人。

她有冲动,喉咙一咽,想去饮他刚刚剩下的半杯酒。

未来得及动作,先听见他说。

“旁巍约你过来,你不肯,你不是送我一刀两断了么?”

他将她说得好心狠一样。

钟弥手指头蜷缩起来,顿顿地,在光滑的台面上蹭。

台面的冰凉,皮肤的紧绷。

全传递回她的身体里。

“我不肯,最后不是也没断……”

沈弗峥撩她耳边垂落的发丝,碎发勾至耳后,他的手指也就停在她耳后那块温温薄薄的皮肤上。

拇指落在她脸颊边,轻轻抚着。

他说:“本心里,你不肯,我是很想尊重你的,但没办法,我实在——”

“太喜欢。”

那时候,他跟钟弥的聊天记录就寥寥几条,手指一划,就能看到她发给他的第一条信息,是一张夜色里的素颜自拍。

反反复复看,把这张由像素构成的图片看到失真。

最后发现自己不能接受这种失真。

本硕几年的哲学都白读了,空居于想象里的美,他越来越没有欣赏力,只会因为无法握在手里而逐渐烦躁。

大概商人做久了,越来越流于俗气,讲究身体力行,越是喜欢的东西,越是要自己握在手里才满意。

这样才踏实。

钟弥有预感今晚会在这里发生些什么,但沈弗峥吻上来时,她仍然不自禁心头发颤。

周围太亮了,什么都看得清。

那身搭好的西装温润如玉,好似真是他人生里的一只提线木偶,替他在外行尽体面事。

而入夜,便静静置于一旁,看着他本尊天性解放,一席深色睡袍未敞开,不遮掩的欲念就已浸满眼。

那一身嫩芽似的鹅黄睡裙,薄丝裙边绣轻盈羽毛,上剥下推,因没有分量,几下就被弄得不成形状。

后背细嫩的皮肤贴着大理石的台面,嫌太凉,她缩起肩。

沈弗峥察觉她皱眉的细微表情,慢下动作,伸手将她捞起来,让她靠自己的肩。

那姿势,一瞬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似一种变相的突进。

仿佛小山谷被勘探到不适宜的深度,一股崩裂的酸直击灵魂。

短促的麻,过电一样,叫人适应不了。

她想自己退开一点,膝弯却被掐住,沈弗峥不许她乱动。

他沉着眉眼,呼吸慢且深,不动声色地克制,温柔的吻落在她耳边,叫她放松一点。

钟弥不说话,额头垂抵在他湿热颈窝,完全沉进当下的感受里。

与台面分离的后背,大片雪肌,如一张白纸,空等笔墨,候到他贴来的掌心。

他那只手温热妥帖,仿佛伊甸樱桃里写做镇纸的南洋泪玉,应改雕一尊神佛菩萨,不宜镇纸,合该镇人。

“不舒服?”

他没有停下,钟弥短促的低音似被迫擦奏春曲,弹拨不止,断断续续。

“腿有点酸。”

“你能不能快一点?”

“不是那个快!你再这样——”

她将后面说“你再这样,我明天可能没办法上台”的话悄悄咽了,因为沈弗峥扯来一件白衬衫,铺在岛台上,让她舒服侧躺。

五月夜空,云收雨霁,窗外月华正明。

她的脚踝从他肩头脱力离开。

滑落半截,又被男人的手捉住,轻轻并回她另一条腿上,让她休息。

钟弥抬抬眼皮,亮如白昼的室内,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

侧躺在岛台上,像未脱离母体的纯然婴孩一般蜷缩着,纤细的足尖悬空,余韵里的麻没散去,累到不算累,只是躺着舒服,懒到手指都不想动。

玻璃里射灯的光,盈盈拥蹙上来,她由他的白衬衫裹着护着,似一块天生地养的珍宝,也由他之手,初初经世。

沈弗峥系上睡袍出去一趟,除了脖颈有汗,看起来完全一丝不苟,风度翩翩。

他取来水,喂到钟弥嘴边。

钟弥缓了缓,给他派活。

“你不能把那个东西扔在这里的垃圾桶里,否则明天早上佣人一收拾就知道了。”

沈先生很疑惑:“这是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吗?”

钟弥噎声:“你——”

这是衣帽间,就显得很不正经啊!

“别人就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做了什么!”

沈先生声音淡淡:“做了什么?”

钟弥瞬间急红脸,再度噎声,最后干脆和他一样没羞耻,大声说:“爱啊!”

听懂了,沈先生点点头,以示理解,屈尊降贵去收拾,很体贴拎起一个空空荡荡的垃圾袋,一本正经问她:“那你希望别人知道我们在哪里做过?我现在去送。”

话落,钟弥抽自己那条睡裙猛扔过去。

力小了,要不是他伸手接住,能掉在地上。

“为老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