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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韬还是遗憾。

准备了一万块,结果也就花了两千块不到,很郁闷。

孟听雨也知道他没那么高兴。她不愿意收首饰,一是没看得上的,二是,她跟盛韬还没到那份上,他也还是跟父母伸手要钱的学生,几千甚至上万的首饰就很贵重了。

如果她是真正的身心都是十八岁,那她肯定会幻想跟盛韬天长地久,就像当初幻想跟徐朝宗白头到老一般。

可无论她怎么融入到大学生群体中,她也无法改变她其实比他们多出十几年的人生经历这件事,也因为如此,她不管再跟任何人发展一段感情,她都没有信心能跟这个人在一起很长时间。这是人生常态,多少人年轻时都认为能爱到天荒地老,实际上不出一两年就一地鸡毛、你恨我怨。

她只能保证自己这一刻是喜欢他的,只要他们享受当下的这一份快乐就好,没有必要提前考虑未来。

因为那样很有可能面对一个窘境——未来还没来,人就散了。

所以,该收的她会收,无论是爱意还是礼物,但不该收的,她绝不会要。

徐朝宗是下午时分来了章家补课。

他来的时候,孟父孟母都在。孟章两家关系极好,逢年过节都要一起过。他进次卧时,还听到章父在遗憾,“听雨今天怎么没来,她上次推荐我几部电视剧我都看完了。”

孟母轻哼:“她说跟同学出去玩儿了。孩子越大就越爱往外跑,她在家里吃一顿饭那都是稀客。”

孟丽珍哈哈大笑,“谁年轻时不是这样,我那会儿也是,三天两头不回家,我哥挨家挨户的找。”

徐朝宗几不可察地蹙眉。

等他从章一鸣房间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冬天昼短夜长,六点左右夜色笼罩。

孟父孟母已经走了,孟丽珍夹着手机在客厅翻找,“找到了,手机落在了沙发角里。放心,没丢没丢,要不这样,明天我让老章送过去?哥,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记性也太差了,丢三落四的,难怪嫂子骂你!”

徐朝宗站在一边,孟丽珍挂了电话后,见他出来,笑容满面道:“下课了?小徐,我包了点饺子要不要尝尝?”

“不用,谢谢。”徐朝宗瞥向她手里的手机,语气自然而平缓,“孟姨,孟叔他们家住哪里?要是顺路的话,我可以帮您把手机送过去。”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为自己找借口,“最近气温低,路面结冰,我下午过来时见到街上有交通事故,章叔才拿驾照上路没多久,这几天最好还是不要开车,毕竟不太安全。”

孟丽珍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哥嫂也还没退休,元旦假期她跟丈夫工作也忙。

“小徐,我就是怕麻烦你。”她仍旧迟疑。

徐朝宗脸上是感恩的笑容,“您太客气,您跟章叔都对我太过关照。”

他回学校,路上正好会经过孟听雨家。

当然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孟听雨家在哪里,但他这个理由,孟丽珍是不会怀疑的。

徐朝宗现在说话都是半真半假。孟丽珍跟章父对他是非常关照,上个星期又给他加了时薪,还总是留他喝汤,每次还会送他一兜水果,于情于理,他帮忙送一个手机这太正常,也很合理。

最后徐朝宗拿着孟父的手机以及地址离开。

等他来了孟家后,发现孟听雨还没回来,此时已经七点。即便从容如他,也难免坐立不安,找不到留下来的借口,只能在孟父孟母的目送下离开。

与此同时,孟听雨跟盛韬在离家还有一公里左右时从计程车上下来。

这是盛韬要求的,他希望能跟她在一起久一点,再久一点。

走在冷冽的寒风中,孟听雨只觉得脸上好像被钝刀子刮一样,燕市的冬天冷且干燥,昼夜温差极大,她一点儿都不想从计程车上下来散步啊!!偶尔盛韬的热情还有突发奇想,她也会招架不住,就像现在,想到自己还要走起码一公里,她就为自己这张脸担忧,要是吹出来高原红,盛韬现在的九十分绝对要扣二十分!

走着走着,盛韬停了下来,鼓起勇气,见周围没人,才伸手去碰她的脸。

他有些诧异,“很冷么?”

孟听雨无奈了。

大哥你要不要看一下现在室外温度有多低啊……

她又不是他。

像盛韬这个年纪的男生就跟火炉一样。

盛韬果断地拉下羽绒服的拉链,要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为她取暖。孟听雨赶忙制止,“别,你脱了羽绒服肯定感冒。”

盛韬满不在乎,“不会的,而且我每次感冒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那也不行。”

“那……”寒风中,盛韬身姿挺拔,浑身都散发着少年气息,他也有这个年纪的躁动不安,但更多时候,他在她面前都是炙热且包容,此刻,他的忐忑她都看得到,他小心地问她,“我抱你一下,可以吗?”

孟听雨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

在盛韬看来,她就跟小鹿一般。

眼睛澄澈清亮,还带有一丝迷茫的懵懂。

他没忍住,没等到她回答就将她圈入怀中,敞开了羽绒服包住她,给她温暖。

孟听雨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鼻间都是他的气息。

很干净的味道,好像带着满满的阳光。

这夜色浓黑,沉浸在这相拥中的两个人没有看到不远处的阴影中,有一个人正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们。

徐朝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幕。

即便猜到她现在跟盛韬的关系不一般,可也不如亲眼见到令他措手不及。

他知道,她会有别的可能,会跟别人在一起,就像当年他们那样。

这一幕很刺眼,刺得他眼睛生疼生疼的。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像个毛头小子一样闯入到他们的视线中。

胸腔的不明情绪四处流窜,他忍不了,神情僵硬地转身大步离开,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走到公交站时,他才停下脚步。

孟听雨跟盛韬告别后,脚步轻快地往居民楼方向走去。

远远地,一道冷冽男声从身后传来——

“孟听雨。”

她转过头,一开始还没看清,直到那在暗处的人一步一步地走近她,带着她看不懂的浓重情绪,这些就像是一把刀,逐渐逼近她。

竟然是徐朝宗。

她一脸怔然,只觉得这个徐朝宗似曾相识,他的身上有她很熟悉的气息。

徐朝宗过去那么多年里,在商场运筹帷幄,即便遇到再大的风波他都从容不迫,他难以想象自己有一天会控制不住的情绪,变成他最看不上的那种人。毫无章法地打乱了所有的计划,他冷静不下来,但他在这种混乱中,也逼着自己做了决定,他十分、极度地厌恶这样的自己,他恨透了这具不成熟的身体给他带来的影响。

只要回忆起刚才那一幕,风霜凝结成冰,将他冻得血液几近成冰。

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孟听雨愣愣地看着他,后退了一步,警惕地说:“你怎么在这?”

徐朝宗走到她面前,逼得她退无可退,他深沉地看着她,“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说完我就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