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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宁涨得脸红脖子粗,一时无法言语,只听刘瑾忽然软了声气道:“俗话说得好,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皇上虽大婚在即,可是皇后毕竟是个未开脸的小女儿家,这床笫之间只怕两个人都得不了什么趣儿。而此时,你若能让皇上舒坦了,他自然会觉得在这方面男人比女人好,慢慢地有了感情,你不也有了前程了吗”

钱宁还是苦着一张俩:“可万岁最近根本不见我,我又怎么能……”

刘瑾的脸又冷得掉冰渣子:“那是你的事了。要么就想办法,要么就回应天府去等死。咱家帮你是看情分,撒手不管也是仁至义尽。莫说你那几个叔叔,就算你那义父半夜来找,咱家也不心虚!”

钱宁口里如含着个青橄榄,还要连连应道:“是是是,小的一直记得您老的恩情……”

刘瑾嫌弃地摆摆手:“光记得没用,你得拿出本事来。行了,行了,你先退下吧。”

钱宁如挨了一闷棍似得,魂不守舍地离开了。而刘瑾坐在屋内,也在神游,他在想如何才能让王岳给他腾位置呢?

而此刻的月池无暇估计太监队伍里的明争暗斗,她和张岐一道去了戴珊的府上。门前的石狮子峥嵘依旧,可门后之人的脸上都似蒙上了一层阴霾。无论仆从还是主人家都是低垂着头,行色匆匆,整个宅院的空气仿佛都因此变得灰暗沉重。戴珊卧床不起,是他的长子戴礼迎他们入内。

这位年过四十的老少爷一开口也是长吁短叹:“二位这边请,说来也巧,闵尚书与王主事适才刚刚入内,二位便到了。”

张岐问道:“廷珍公如何了?”

戴礼哑着嗓子道:“家父身子素来硬朗,这次是伤心过度。太医诊断后也说是心病……”

月池心下酸楚,问道:“那不知三位孙少爷,现下如何?”

提及孩子们,戴礼的眼角滑过一丝晶莹:“灏儿已然醒了过来,可润儿和涵儿却一直高烧不断。太医让我们时时用温水擦身,言说若再不降温,即便醒来,可能也已经烧坏了脑子了……”

说到最后他也声带哭腔,张岐忍不住道:“我早劝廷珍公不要去硬碰硬,拿自个儿的身家性命去开玩笑,可他、固执己见,还说愿豁出性命去,讨一个公道。可如今,公道没换来,白白搭上自己和三个孩子,这、这又是何苦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内宅正房前,张岐的话音刚落,里间就想起戴珊的嘶吼:“老夫一定要查明真相,绝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张岐面上一烧,戴礼也觉尴尬,他忙掀帘进去道:“父亲,张御史和李御史来看您了。”

戴珊即刻收声,道:“还不快请他们进来。”

月池一跨过门槛,就觉药香、热气扑面而来。他们走到里间,戴珊正靠在石青的软枕上,面上竟无一丝血色,昔日花白的须发如今也同白雪一般。他半阖着眼,只有偶尔射出的几道寒光,才显露出往日的精采。而坐在戴珊床畔的两位,一位是满面愁容的刑部尚书闵珪,另一位也是月池的老熟人了——刑部主事王阳明。

几人纷纷见礼过后,月池先是传达了朱厚照的旨意,先表达皇上对戴御史这等股肱之臣的关切,而后又说赏赐,名贵药材都在其次,关键是三个恩荫。戴礼一听这样的恩典,一时脸上都有了光彩,喜不自胜地跪下谢恩,山呼万岁。

可戴珊的神色却依然沉沉,他艰难地想起身行礼,在被劝阻之后,气喘吁吁道:“还请您转告皇上,如此恩典,戴珊万万不敢受。如若皇上真的顾念臣的一片忠心,就请查明真相,严惩凶手,老臣一家上下必定感激涕零。”

月池一愣,随即道:“松厓公何须如此,查明真相本是我等分内之事,即便您不说,我等也定会竭尽全力,为三位小公子讨回一个公道。”松厓是戴珊的号。

戴珊苦笑道:“公道?公道人情两是非,人情公道最难为;若依公道人情失,顺了人情公道亏。【1】就怕万岁最后,还是选人情,而弃公道。万岁自有他的考量,可教我等忠心为国的老臣,情何以堪呢?”说着,竟然滚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