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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手一抖, 差点?没把调整好的部署摔在相豫脸上,“主公这是高兴傻了??”

“阿和不是您女儿是什么?”

军师韩行一看傻子似的看着相豫,一叠声?发?问——

“不是您女?儿, 她能被杜满打劫还这么开心?”

“不是您女?儿, 她能把?那么多的?粮食白送给您?”

“不是您女?儿,她会千里迢迢来不远万里来找您?!”

“开什么玩笑?”

一向拿诸葛亮来要求自己的?军师难得失了?态, 差点?跳起脚来骂相豫, “她若不是您女?儿,她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这么做。”

反贼之女?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

需要鬼魂精怪上赶着来当?

人家就是占身夺舍,夺的?也是正儿八经的?公主, 享的?也是泼天的?富贵,而不是您这八字没一撇现在还在狼狈逃命的?反贼的?女?儿。

被军师劈头盖脸一顿骂, 相豫没有恼,抬手把?气?得跳起来的?军师按着肩膀坐下?去, 好?声?好?气?与军师解释,“阿和是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

“它?是不是阿和,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更别提他刚才还不着痕迹套了?那么久的?话。

精怪的?回?答虽然?堪称天衣无缝, 但?他还是从她言谈话语间察觉出端倪——他的?女?儿在提起旧事时应该是天真向往且孺慕的?, 而不是那种带着难以名状的?追忆的?悲伤感, 有一种经年改世再为人的?恍惚感, 这种恍惚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八/九岁小?姑娘身上。

“我的?阿和娇娇弱弱, 它?提起匕首就能抹人脖子。”

相豫一件事一件事与军师细细掰扯,“我的?阿和莫说打猎生火做饭了?, 她生平只做过一次饭, 还差点?把?庖厨给烧了?。”

“至于眼不眨手不颤拿针线给人缝伤口的?事情更不可能。”

“她怕疼晕血, 手上破点?皮便?能哭很久,怎能可能会给石都疗伤缝伤口?”

“这么柔弱不能自理的?一个人, 怎么可能在半年的?时间里突然?变得坚韧坚毅?”

相豫问军师,“哪怕是揠苗助长,也不可能一下?子把?小?草薅成?参天大树吧?”

“......”

还别说,这话挺有道理,听得他都忍不住怀疑从天而降的?小?阿和是精怪假扮的?。

但?是为什么呢?

人家精怪为什么要放着那么多人的?身体不去占,偏偏只占小?阿和的?身体?

是图小?阿和现在的?日子好??

还是图小?阿和父母是一代雄主,现在先占个位置等以后得泼天富贵?

那既然?如此,这精怪为什么不再过几年再占身体?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芥,这个时候过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韩行一被说服了?。

知子莫若父,换成?女?儿也一样,相豫虽不拘小?节,但?心思极其敏锐,寻常人有了?情绪变化他都能觉察得到,更别提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女?郎。

斟酌片刻,韩行一问道,“主公,您方才在阿和面前没表露什么吧?”

“没有。”

相豫摇头,“我怕它?对阿和不利,只把?它?当阿和哄。”

“那就好?。”

韩行一松了?一口气?。

哪怕这位阿和真的?是精怪,那也是祥瑞的?精怪,他万不能让这位游侠习气?的?主公把?祥瑞给吓跑了?。

韩行一手指轻叩案几,“主公,您先别着急弄狗血与符水,让我先会会这位阿和。”

“若她是精怪,咱们再想其他办法,若她不是,您贸然?动手只会伤了?您与阿和的?父女?情分。”

“那你现在便?去。”

相豫拔了?军师手里握着的?笔,抬手把?军师拉起来,便?把?人往外推,“现在去,马上去——”

话说到一半突然?一顿,男人眼底的?眸色变了?味。

——按照这位军师脸心黑手更黑的?行事作风,军师怕不是巴不得来位有能耐的?精怪来占他那没能耐的?女?儿的?位置。

相豫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一双眼睛看着韩行一,“军师,你该不会想将错就错吧?”

“......”

他就知道这厮敏锐得很!

这种踩在相豫底线蹦跶的?事情哪能承认?

更别提他之前还砸晕了?这厮,阻止他救小?阿和,两件事凑在一起,足够让他日后喝一壶。

韩行一咬死不承认,脸拉得比相豫还长,“主公,您这是哪里话?”

“阿和虽是您女?儿,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我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区别?我怎会眼睁睁让她被精怪夺了?身体?”

毫无疑问,军师是仙风道骨的?军师,排兵布阵与治理民生都是一把?好?手,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句果真是经天纬地之才,死了?必然?能配享太庙的?那一种。

当这种人以悲天悯人的?语气?说着义正言辞的?话时,人精如相豫也不由得被晃了?一下?眼。

——等等,良心这种东西他家军师真的?有?

难道是他以前误会军师了??

做事比他还没下?限的?军师其实是一个颇为仁厚的?人?

一时间,相豫不知道是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不相信自己以前对军师的?判断。

“主公,在您心里,我竟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么?”

韩行一拂袖冷笑。

这种话哪敢承认?相豫当下?便?道,“不是,绝对不是。”

“既如此,主公为何不信我?”

韩行一斜睥着相豫。

相豫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倒也不是不信军师。”

“只是,只是对于很多人来讲,现在的?局面是最好?的?,现在的?阿和,也是最好?的?。”

顿了?顿,相豫一声?长叹,“至于之前的?阿和去了?哪里,又为何消失不见?,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在意这种事情的?,只有我与贞儿......不,或许只有贞儿。”

相豫自嘲一笑,“现在我虽在意,可若过个三五年,一身棱角被乱世磨平,或许在我心里,现在的?阿和便?也是最好?的?。”

韩行一心口蓦地一软,“主公何必把?自己说得这般不堪?”

“主公是重情重义之人,断不会因为环境而改变。”

他冒着被通缉的?风险追随相豫,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此人虽一无家世二无钱财,但?重情义,有担当,绝非成?就大事之后便?兔死狗烹的?薄凉君主。

“借军师吉言,我也希望我能初心不改,无论十年八年,还是百年千年,我都不为外界所改变。”

相豫道。

韩行一颔首,“这是自然?。”

他对这位枭雄比这位枭雄对自己都有信心。

“既如此,那军师便?该明白我对阿和之心。”

枭雄话锋一转,威严虎目委屈巴巴,一眨不眨看着韩行一,“我不能没有阿和,就像你不能没有天下?为棋。”

“你没了?天下?,一身抱负无法施展。”

“我没了?阿和,会被贞儿剁成?肉泥。”

龙行虎步的?枭雄扯着韩行一的?衣袖嘤嘤嘤,“军师,你一定要救我一救啊!”

“你难道想看我被贞儿碎尸万段吗?”

“......”

失策了?,又被这厮套路了?,亏他刚才真情实感替这厮难过了?短短一瞬。

韩行一气?笑了?,抓起衣袖砸在相豫脸上,“主公放心,我定会救主公性命,不会让夫人将主公剁成?肉泥。”

“军师大义!

相豫这才松了?一口气?。

“像主公偷看梁王爱妾好?几眼,舞姬给主公暗送秋波时主公心猿意马拉了?人家小?手的?这种事情我统统不会告诉夫人。”

韩行一冷笑。

相豫大惊,“军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逢场作戏岂能当真?!”

韩行一没再理会相豫。

径直走到内室,从里面端来一只茶壶。

“此为符水。”

韩行一道,“至于黑狗血,主公自己弄,我见?不得那种腌臜东西。”

方才把?韩行一得罪的?太狠,相豫这会儿哪还敢有意见??

见?他拿出符水,已是喜不自禁,对着人一鞠到底,不住道谢。

“辛苦军师。”

相豫道。

韩行一拂袖离开。

相豫跟在他身后伏低做小?,一路说好?话。

——没了?阿和,贞儿会将他生吃活剥,可他那些若被贞儿所知,一样下?场不妙。

韩行一对相豫的?讨好?视而不见?。

俩人很快来到马车旁,戍卫在周围的?都是些老人,见?相豫追着军师过来,登时来了?兴趣。

好?家伙,大哥就是大哥,勇啊!

——居然?又把?军师得罪了?!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相豫无比烦躁,“滚滚滚!”

“军师是来看阿和的?,你们别凑热闹。”

“......”

不是,大哥你怎么连热闹都不让人看了?呢?

没仗打的?日子多无聊啊,兄弟们不就靠着看你乐子往下?熬吗?

众人深深唾弃相豫不让看乐子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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