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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如热油中溅入一滴水花, 顷刻间让沸腾的热油为之爆炸。

随着?商溯的声音落地,所有人齐刷刷抬头,看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商溯。

众人视线或震惊或果然如此或不可置信, 神色各不相同——知道你与世女要?好, 但还没有要?好到分开一年之久只见一面便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吧?!

商溯的话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让原本只是想打太极糊弄文官催生的相蕴和眼底都闪过一抹惊讶。

是?你?

不对吧, 昨夜的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相蕴和有些?意外?。

昨夜商溯不仅没有半点旖旎之心, 还十分抗拒,从肢体动?作到眼角眉梢,都明晃晃写着?单身很好。

她不是?没有眼色的人, 看出商溯的心思,便气氛即将尴尬之前?离开, 给彼此保留最后一丝体面,让她与商溯不至于未来连君臣都没得做。

昨夜的事情历历在目, 怎么今日便一改昨天的态度,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

相蕴和疑惑看着?商溯, 眼底透着?几分不解。

察觉到相蕴和的视线, 商溯抬头, 冲着?相蕴和点头微笑。

恩, 昨夜是?他惊大于喜, 所以才?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以至于让她误会他并不愿意做她的入幕之宾。

——他怎会不愿意呢?他非常乐意这件事。

只要?想到未来将与她携手?一生,他便对未来充满期待, 爱屋及乌到连这些?聒噪死板的朝臣们都变得可爱起来, 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博览群书的家?学渊源。

“世女选定的人, 是?我商溯。”

商溯眉梢微挑,骄矜说道。

相蕴和耳朵微动?。

喋喋不休的文臣声音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商溯, 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世女怎能?选商溯?

此人战功赫赫,所向披靡,是?当下无可争议的武将第一人,他做世女的王夫,对世女来讲是?如虎添翼,让更?擅长治理民生经济的世女再无短板。

若其他人做到继承人王夫这个位置,其野心必会随着?地位的改变而增长,之前?立下的无可匹敌的战功,便是?他夺取权力乃至帝位的最佳武器,只需他振臂一会,便能?让刚刚一统并不稳固的王朝改朝换代。

可商溯不会这样,此人虽桀骜刻薄,但心思写在脸上?,只需投其所好,便不难拿捏他的心思。

这样的一个人到了极擅长招揽人心的世女面前?,便是?一盘任由世女揉捏的菜,纵然被世女端出去送给旁人,他会觉得今日的世女将自己装扮得格外?漂亮,从而生出一种世女待自己着?实亲厚的感动?来。

这样的一个人若彻底倒向世女,便意味着?心怀异心之人再无翻盘可能?,而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们,也会畏惧商溯的领兵能?力,再想想相蕴和的治理天下的能?力,便会越发感觉自己改朝换代的可能?性低微到令人发指,从而不得不接受新朝的统治,让自己成为新朝势力的其中?之一。

“......”

就,挺登对的。

哪怕文臣不喜商溯不拿正眼看人的跋扈性格,也不喜相蕴和打?压士族提拔寒门的作风,但尽管如此,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世女与商溯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个擅长领兵打?仗,但政治才?能?低到令人发指,另一个带兵虽弱些?,但也弱不到哪去,可怕的是?她对人心的掌控力以及对天下大势的把控和对九州万民的治理,一旦麾下有绝世悍将,她便是?全无短板的千古一帝。

文臣越想越觉得灰心丧气。

——他本来想着?自家?儿孙也颇为好看来着?,若商溯果真与世女凑在了一起,他的打?算岂不是?要?全部落空?

“诸君若有不满,可来寻我,不必去耽误世女的时间。”

商溯环顾周围文臣武将,清冷声音在大殿之中?再度响起。

“......”

不是?,就您那张嘴,谁会没事找您的麻烦?

众人一言难尽。

劝诫世女是?谏臣文官们的分内职责,若世女因为劝诫之话大发雷霆又或者说打?骂报复谏臣们,那便是?落入了谏臣们的圈套之中?。

对于谏臣来讲,能?够在浩瀚史海中?留下自己的一笔,是?他们的最高理想。

盛世太平之际达成这样的理想不容易,毕竟能?缔造太平盛世的执政者们的情绪都很稳定,不大能?因为他们的三言两语而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甚至动?不动?灭他们满门。

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当一个人连死亡都不怕,当他的死亡会给自己带来满身荣誉流芳后世的时候,死对他们来讲,便是?一种成全,而不是?一种折磨。

如今的谏臣文臣们对相蕴和多少?也有点这种心思。

当然,这种心思也仅限于相蕴和一家?三口,若换成商溯这种嘴毒又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来讲,得罪他跟在自己家?里悬了一把剑没什么区别。

显而易见,他们宁愿得罪相蕴和一家?三口,也不愿意得罪锋芒毕露的商溯。

得罪相蕴和一家?三口的代价他们尚能?承担得起,但得罪商溯的代价,却不是?他们所能?估量的,权衡利弊下,当然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了。

“哼,商将军真会说笑,普天之下,谁敢寻您的麻烦?”

崔文柏不复刚才?的咄咄逼人,冷哼一声,便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不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

事实上?,他也不敢继续纠缠不休。

他虽是?谏臣,嘴皮子极为利索,但问题是?他要?脸,与商溯这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无所畏惧相比,他那些?自持身份的词汇根本不够用,一旦遇到商溯,便只有被商溯奚落刻薄的份儿。

与其如此,还不如尽快抽身,省得被商溯这厮盯上?,惹得自己一身腥。

王位上?的相豫啧了一声。

还以为这群谏臣们宁折不弯谁都不怕呢,没想到只是?柿子挑软的捏,只对他们一家?鸡蛋里挑骨头。

没意思。

早知如此,他还立什么贤王明君人设?他就应该走暴君的路让暴君无路可走,这样才?不会当了王之后天天被人骂得狗血淋头。

相豫兴致缺缺,姜贞斜了他一眼。

你是?来当王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且收收你的幸灾乐祸之心。

被姜贞瞪了一眼,相豫笑嘻嘻隔着?衣袖捏了捏姜贞手?背,眼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这能?叫看热闹吗?分明是?顺水推舟,不得不看。

夫妻两个在王位上?拿着?眼睛说话,而位置仅次于他们两个的相蕴和,彼时目光落在商溯身上?,一双杏眼带着?几分探究之色,打?量着?这位昨天明明拒绝了她,今日却突然又站起来自告奋勇的男人。

商溯凉凉挑眉。

——他的台阶是?这么好下的么?

“不敢寻我的麻烦,所以去寻世女的麻烦?”

商溯轻嗤一笑,目光鄙夷,“好一位刚正不阿的谏臣,好一位欺软怕硬审时度势的小人,有你这种谏臣纠察识错,大夏何愁不重蹈前?朝的覆辙?”

“你——”

这么大一盆脏水泼下来,崔文柏气得直哆嗦,“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在座之人心中?自有公论。”

商溯讥笑出声,“崔大夫不必急于辩解,因为辩解无用吗,公道自在人心。”

昳丽凤目越过崔文柏,略带嘲讽的视线一一划过崔文柏身后的文臣武将,那些?人或紧张或惊讶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却有一个共同点——看热闹。

今日是?相蕴和还朝之后的第一次早朝,更?是?被封世女之后的第一次早朝,今日的一切都会被史官们一字不落记下,供后人们查阅瞻仰。

如此的盛大的日子怎能?没有热闹看?

当然是?要?有的,尤其是?商溯掀起来的闹热,才?叫口不择言的真热闹。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崔文柏随着?商溯的视线看到周围众人的表情,提着?的心彻底死了。

——我知道咱们只是?同僚,面和心不和,但没想到会面和心不和到这种程度!

自己成为被看热闹的主角,出身世家?极为要?脸的崔文柏又羞又愧,“商将军休要?胡言乱语,我与诸多大臣的关系岂容你来挑唆?”

“你们之间的关系需要?我来挑唆?”

商溯奇怪看了眼崔文柏,艳丽眉眼里是?清澈的疑惑,“勾心斗角,借刀杀人,口蜜腹剑,排除异己.....你们做这种事情做得得心应手?一气呵成,还需要?旁人来离间你们的关系?”

文臣们之间和乐融融的遮羞布被商溯彻底揭开。

一时之间,文臣们面有不虞之色,而与文臣们多有不合的武将们忍不住幸灾乐祸。

商将军会说就该多说点!

这群总爱背后里下黑手?的文臣们心和手?段都太脏了,他们可太喜欢看他们吃瘪时的模样了!

杜满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啊!”

声音戛然而止,是?因为被身旁的雷鸣用力踩了脚。

——你又没有商将军的嘴皮子,你在这个时候出风头做什么?

憋回去。

别看文臣们在商将军面前?不堪一击,但在他们面前?,绝对是?一人骂十将的所向披靡。

杜满只好把自己没笑完的声音生生憋回去。

——作为被文臣们收拾过的将军们,他可太知道文臣的手?段能?有恶心了。

恩,不能?出这个风头,要?把大殿交给商将军。

有商将军在大殿之上?,再来十个牙尖嘴利的文臣也不是?他的对手?。

杜满笑到一半便收回,伤害力不强,但侮辱性极强,再加上?商溯方才?的话只是?伤筋动?骨,后面直接掀文臣们的老底却是?一箭诛心,两相加成下,崔文柏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手?里的象笏捏得咯吱咯吱响,仿佛捏的是?杜满与商溯的脑壳。

“好一位杜将军,好一位商将军!”

崔文柏几乎绷不住自己生于世家?修成的好修养,“两位将军好大的威风!竟这般羞辱国之重臣!”

“要?知道这里不是?你们的战场,这里是?两位王上?的紫宸殿,容不得你们来撒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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