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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央话落,客厅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

灯光那抹昏暗的橘黄色把仿佛房间笼罩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晦暗。

半晌后, 男人指尖微张, 尚未央的手腕慢慢从他温热的掌心中滑出。

他松开了她的手。

她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尚未央心口唯一的那点期待也被戳破,消失殆尽。

慌乱地垂下眸,掩盖掉落的那滴泪珠, 她抬步飞快往楼上走去, 落荒而逃。

蔺臣新站在原地, 脑中浮现的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暴雨夜里扑进怀中的拥抱, 那句“臣新哥哥会一直保护我”, 看着他时绯红的脸颊和依赖的目光, 以及她对他突变的态度,还有那些拙劣的掩饰。

向来能把男女之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 当然能清楚感知到对方对自己的情感。

何况是涉世未深, 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小姑娘。

手中仍然停留着女孩纤细的手腕触感, 他低头,眸中的情绪逐渐沉下。

-

翌日清晨。

尚未央翻来覆去,混混沌沌的脑中一直浮现蔺臣新冰冷的面容,看着她说:“我们不可能。”

从噩梦中醒来, 她额头上浸了层薄薄的汗, 她坐起身,感觉脑子有点疼。

大概是昨晚酒喝得比较多的缘故。

她起身慢慢走去浴室,渐渐回忆出昨晚和蔺臣新的对话。

她似乎快要点破了,可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但是她知道他一定知晓了。

尚未央烦躁地抬手盖住脸。

走出浴室,她拿起手机, 就看到尹迎夏发来的信息:【你是在家的吧?昨晚符翰没对你做什么吧?】

“……”尚未央回复:【我在家呢。】

尹迎夏:【那就好那就好,心情好点了吗?昨晚有没有和你那臣新哥哥聊些什么?】

尚未央坐在床边,叹了声气,半晌敲下一句话:【我没事了。】

早晨三四节还有课,她来不及想心事,赶快收拾了一下要带去学校的东西。

轻声走出卧室,她看到蔺臣新的房门是紧闭的,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书房的门开了。

男人走了出来。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黑T恤,面色清冷,深邃的眼窝下带着淡淡的乌青。

四目对视,她压住起伏的情绪,轻声开口:“臣新哥哥。”

似乎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直直地看着她,而后转身走回卧室,“我送你去学校,去楼下等我。”

尚未央愣了下,只好走下楼去。

在沙发上等了会儿,十几分钟后,楼梯传来声音,他换了身军绿色外套,衬得面容更加硬朗。

“想出去买早餐还是家里煮。”

她站起身,“去外面买吧……”

他捞起茶几上的跑车钥匙,往门口走去,她无言跟了上去。

车子驶出别墅区后,最后在路边一家肯德基停下,“去买吧。”他道。

“你要吃什么?”

“随便。”

十分钟后,她拿着两份早餐回来,她乖乖把袋子放在手边没有拆开,男人踩下油门,打开一点车窗,“现在就吃吧。”

他说什么,她照做做什么。咬着帕尼尼,她感觉到身旁男人的情绪有点低沉,和平时逍遥散漫的样子不同,让人难以接近。

一路无言。

车子最后停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她刚解开安全带,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好好读书,不该想的事别想。”

她怔住。

两秒后转过头佯装懵懂地问他:“什么是不该想的事?”

“昨晚……我只当你喝醉了。”

她笑了声,反问他:“当我喝醉?那我到底是喝醉还是没喝醉?”

他脸色微沉,“尚未央。”他叫她的名字,像是在警告。

女生垂眸,几秒后道:“臣新哥哥,你记得吃早餐,我先走了。”

说罢,她拉开车门下了车。

-

法拉利驶入嘉木天和的地下车库,男人下了车,走向楼梯口。到达办公楼层,等候的助理就迎上前来,“蔺总,早上好。”

蔺臣新神色冰冷,“准备开会。”

助理暗自咂舌,完了,谁又惹了他们家这位大少爷了。平日里男人向来都是吊儿郎当,甚至没个正行的,此刻这严肃的模样肯定是被谁招惹了……

男人推开办公室门,往里走,拉开椅子坐下,靠着椅背,阖上眼眸。

心尖的燥意难以灭去。

他第一次感觉到面对一个女孩子的喜欢,心里头会慌乱,从前的他如果是面对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那些小女人的感情,他根本不屑去搭理。

但是,这次是把她当妹妹宠的小姑娘。

他感觉到,他可能做错事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拿起来一看,是母亲。

他犹豫了下接起,就传来白母温柔的声音:“臣新,我有没有打扰你工作啊?”

“没。”他坐直身子,打开电脑,“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你这段时间怎么样,工作压力大不大啊?”

“还好。”

“还好就行,我和你爸过段时间也回国了,对了,未央怎么样?你没欺负人家吧。”

蔺臣新愣了下,“我哪敢欺负她。”

“你啊,平时多照顾她一些,人家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地上学不容易,而且她家里的情况也不太好,你作为哥哥多关心人家一点,别太冷漠,知道吗?”

“……”他现在是太冷漠的问题吗?

“还有,我这里有一笔生活费,你帮我转给她,前段时间我给她她没收。”

“那我给她就会收了?”

“哎呀你试试嘛,说不定她把你当哥哥,你们兄妹俩关系好,她就没那么不好意思对吧?而且你平时多约未央出来吃吃饭,带她逛逛街什么。”

“妈,你当我是无业游民吗?每天这么闲?”

“诶你这人……”

“好了不说了,我去忙。”

他挂断了电话,一分钟后,手机就进来一条转账信息,【母亲:记得给未央哈。】

-

傍晚,尚未央在画室安静画画,寂静之中,手机振动了下。

划开屏幕一看,竟然是蔺臣新发来了三千块钱。

【生活费,拿着。】

她先是被这串比平时多一倍的金额所惊到。

思虑半晌,她简单回复道:【不用了谢谢臣新哥,我最近的钱够花。】

她不想收,一方面是她觉得这笔金额太大,一方面,她和蔺臣新现在这样的关系,让她觉得收了这笔钱,心里会更不舒服。

从画室走出来后,蔺臣新的电话刚好进来。

“为什么不收。”他直接质问。

她轻声言:“我不是已经说了么,我钱够的……”

那头沉默了几秒,“今晚什么安排,我带你出来吃饭。”隔了两秒,他又补充,“我妈说的,带你出来买几套春装和一些画画用的东西。”

“不用了,这些东西我都暂时不需要。”

那头闻言,轻嗤了声,“OK,随便你。”他直接挂了电话,显然是生气了。

尚未央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放下,抿着唇,眨了眨有点发酸的眼眶。

她承认,自己是害怕见到他,情绪又控制不住。

所以还是不见面就好了吧……

-

或许是那天她的态度惹到蔺臣新了,这几天,他都没有再找她,周末的时候,尚未央也为了躲着他,没有回去。

整整两个星期后,尚未央接到了院里的通知,这个周末,她跟着院里的队伍,带着公益画展所筹集而来的善款,一起去到山区。

因为她是学生中画买的最贵的,到时候希望小学那边有感谢仪式,需要她作为学生代表之一出席。

周六早晨,乘坐学校的大巴,一行二十多人踏上了此次旅程。

盘山公路直直往上,风景格外秀丽。

听说这里的希望小学是某明星在两年前修建的,搭配着脱贫政策在此地执行,现在这个山庄也比从前富裕许多。

到达希望小学门口,大巴停下后,尚未央下车,就看到了前来迎接的学校师生。

他们先是在这里等待,尚未央就听到老师说,嘉木天和集团的人也马上到了。

她愣了下,心里划过一道情绪——

蔺臣新不会来的吧?

毕竟这只是一次小活动,他一个公司总裁,应该不大可能亲力亲为,也没必要来。

直到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前头的路口,司机下车走去后座开门,一双黑皮鞋踏入视野中。

尚未央呆住。

熨烫平整的西装裤包裹着笔直的腿,往上,男人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下西装纽扣,手背上微微起伏的脉络延伸到PATEK PHILIPP的黑色腕表里,再往上,就是那张她熟悉不过的俊脸。

蔺臣新抬步往学校里面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同行的公司人员,希望小学的领导立刻迎了上去。

尚未央看着他用沉稳平淡的面色和周围人握手交谈,心底压抑这么久的情绪不受控制地野蛮生长。

身旁的同学传来感慨的声音:“未央,你哥哥也来了耶……”

尚未央看着他们交谈完毕,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她心跳渐乱。

他愈走愈近,男人深远的目光突然在空中和她汇聚。

慌乱间,她侧身往后退了步,垂下头来。

蔺臣新从她旁边形容陌路般经过。

她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空了一个口子。

同学疑惑:“你怎么没和你哥打招呼啊?”

尚未央不知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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