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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嘉挥着剪子,尽管满头大汗,还在认真埋头苦干,会儿尺子量,会儿左右转,从水平线看。

她突然发现,修理苗圃是世界最难的事情,这就跟剪头发个理,剪好这边发现那头不平整,往后细修修,前头又乱了。结果就是越剪越短,越修越凹凸起伏。

苍天呐,傅承致的妈妈有强迫症,剪不齐肯定不行,但这什么时候能修平整!

最后还是傅母按住她的剪刀,亲自把她从窘境里解救出来,“好了,就到这儿,先吃饭吧,剩下的交给他们。”

令嘉擦把汗,心虚而愧疚地瞅了眼苗圃。

献殷勤成了捣乱,也是阿姨人美心善,她缴械,交出剪刀,真诚地夸了句,“阿姨,您长得真好看。”

傅母闻言,只矜持地微笑谢。

直到转过身来,没人的拐角,才抬起指腹,碰了下脸。

这孩子嘴巴怪甜,奶糖颗颗往人心里塞,让人想生气怪罪也很难。

平日里哪个花匠敢把她的园子剪成那样,她保准是将人辞退的。

大年初三。

过午餐后,傅母便出了门去和相约的友人滑雪,令嘉在家里闲极无聊,干脆和傅承致在院子里打起了网球。

地砖没有标准的网球场塑胶地打得顺手,角度和发力方式都不样,但几场打下来,也就习惯了。

令嘉好久没正儿八经做运动,难得松松筋骨,打完局,扶着膝盖深呼吸,累得气都难喘。

傅承致跨过中线给她递水,转头又从佣人手里接过毛巾替她擦汗。

“就打到这儿吧,天气冷,出太多汗你晚又该生病了。”

她点头,喊了半口水,绕着喷泉走了圈,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不知哪里冒出来几条棕色小狗龇牙咧嘴迎朝她扑过来。

令嘉怕狗,最的是,她还对狗毛过敏!

妈呀!

众人都在院子另侧捡球收网,这瞬间,令嘉脑袋空白,只想喊人,但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并未发出声音。

踉跄着往后退了步,然后便——

噗嗤,屁股栽进了积了薄冰的喷泉池子里。

冰层破,水浸得她浑身透心凉,小狗还不放过她,在池子边围了圈汪汪狂吠。

好在巨大的水声终于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人们个个大惊失色,飞快冲过来扶她起身。

令嘉像只落汤鸡,有气无力摆摆手,自己站起来,但还是不敢跨出喷泉池子,指着那五只苏格兰小腊肠犬,“先……先把它们带远点。”

傅承致大发雷霆。

在令嘉抵达苏黎世之前,他分明已经吩咐过把狗毛清理干净,几条腊肠犬在室外的犬舍里关好,即责管家,“它们怎么跑出来的?我不是说过了吗,令嘉对狗毛过敏。”

冬天刚运动完掉水池里,令嘉本来就常生病,这下更是不感冒不行了。

管家赶紧解释:“是拉比把锁咬坏,这才股脑跑出来了,是我的失职。它们平时格很好,就是嫉妒心有强,您是它们的主人,您平日对谁好,它们就凶谁……”

今天可能就是在院子里看小情侣你侬我侬,故意把锁咬坏的。

傅承致没空听下去,令嘉得趁早洗个热水澡,不耐挥手,“换把结的锁,再咬坏次,我就把它们还给乔治了。”

管家连连点头,绝对换最结。

狗狗们旦送走,乔治律师可没有能让它们撒欢的宽敞院子。

室内开着暖气,进门便从冰天雪地切换到春天,牙齿虽然还打颤,但没有那么冷了。

放水需时间,令嘉干脆穿着衣服整个儿坐进浴缸。

喷泉的池子不是自来水,被冰封了个冬天,没有那么干净,热水冲了半晌,令嘉总觉得头发里还是有股锈水味儿,傅承致干脆坐浴缸边,拿着花洒从往下给她冲洗。

浴室里水雾氤氲,暖流从肌肤划过,浸湿毛孔,把污水冲净,令嘉总算舒服了点,牙齿不打架了,腾出嘴巴感慨:“我说怎么回事儿呢,在s市时候,明明第次去你家就过敏了,后来却次都没有过你的宠物,原来是送到苏黎世来了。”

“它们本来就是养在苏黎世的。”

令嘉仰头看他。

湿漉的头发贴在脸颊,雪肤红唇,眸光清澈,天真地发出个死亡提:“你是那时候就打定主意,设圈套和我签合同做交易了吗?”

傅承致咳嗽声,还没答话,令嘉接着补充:“你发誓说过不能骗我。”

“并没有太周密的计划,只是动了念头而已。”

这个回答还算有几分可信度,令嘉点头,“那你有没有想过,万我不打算替我父亲还债了,个人跑回英国,你的布置完全失效了怎么办?”

傅承致肯定,“不会的。”

“但我才二十岁,这么大笔钱,任何人都很难还清,逃避才是正常的,万呢?”

“你并非这样的人,这也是我爱你的原。”

话题到这里,又把傅承致的痛心事勾起来了。

他坚持不懈,继续劝说令嘉拿回写给肖瑜的债务合同。

令嘉听得耳朵长茧子,抬手掏了掏耳朵,“我又不是贝拉,怎么能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债务是我自己的,就算我们关系再好,你又不是我爸爸,也不能管这么宽吧。”

她的比喻叫傅承致彻底生气了。

男人抬手关掉花洒,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她,字句沉声:“凭心而论,我会替贝拉洗澡、照顾它吃药还陪它睡觉吗?令嘉,你点都不清楚自己拥有的切有多么可贵。”

令嘉自知理亏,有点怵,但仍硬着头皮解释,“我就是不想我们之间变得不平等。”

“你认为物质条件的不等会成为我们之间关系失衡的根源?”

不等她开口,他接着自己答,“绝不是的,令嘉,你我都清楚,在爱情里,现在,我才是天平翘起的那方。”

令嘉愣住了。

她没想到傅承致能说出这样近乎自暴自弃认输的话来。

但这偏偏又不是假话,为眼前的男人眸光深邃,英挺的眉眼里,每寸都写满真正。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改变的坚持,在这刻终于剧烈动摇。

挪开视线,背过身,终于也自暴自弃答了句,“知了,我会跟他商量的。”

这样,他们就是平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