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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雪昭说什么也不肯看了。

几乎是从桓崇郁身上逃开的, 去斟了杯茶喝。

桓崇郁走到她身边,夺过茶杯,道:“午膳都没用, 喝茶伤脾胃。先过去用膳。”

乌雪昭点头,轻应了一声。

她倒没想这么细。

两人到内室去,郑喜端了午膳上来, 亲自为他们布菜。

用过膳。

桓崇郁漱完口, 问乌雪昭:“想出去玩吗?”

“您可以吗?”

乌雪昭端着漱口的杯子, 还来不及放下, 有些惊喜。

桓崇郁颔首, 道:“你想, 朕就可以。”

乌雪昭自然有些想。

桓崇郁便拉着起身道:“去换衣服。”

目的地还没定,已经决定要带着她出去了。

郑喜闻声, 送了几件衣服进来,说:“姑娘, 这都是按您的身量,提前裁好了。您若不中意,库房里还有一些, 奴婢拿来你挑挑。”

乌雪昭一眼瞥过去,全是她贯穿的样式跟颜色,淡紫、青碧, 还有她不常穿的珊瑚红、沉香色。

桓崇郁淡声道:“放这儿。”

“是。”

郑喜放下东西,转身出去。

有姑娘在时, 哪里轮得到他们伺候皇上,听说小夫妻蜜里调油时, 喝白水都有味儿。

皇上跟姑娘, 可不正是白水儿都美味的时候。

桓崇郁坐下喝着一盏茶, 等她挑好衣服换上。

乌雪昭伸手就去拿紫色的衣裙,一则是她常穿的样式跟颜色,二则他也喜欢她穿这颜色。

手掌刚落下去,却拿起了另一件珊瑚红的裙子。

乌雪昭拿起珊瑚红的长裙,比在身上,转身问桓崇郁:“皇上,臣女穿这件怎么样?”

桓崇郁端着茶杯,掀起眼一瞧,颜色更衬她了。

他却道:“你换上朕才看得出来。”

这内室里也没别处可躲,当着他的面换?

乌雪昭拿着衣服,定定瞧了帝王一眼。

只见他靠在迎枕上,微微阖眸。

罢了,只她想多了。

兴许他都没想着要怎么样。

乌雪昭解腰封换衣裳,脱了里衣,滑溜细腻的双肩露在外面,小衣之下侧腰纤细,线条微曲。

她自顾换上珊瑚红的裙子。

才刚换好,一抬头。

帝王双眼已睁开,含着淡笑,显然已看她许久。

乌雪昭抿抿唇角。

……还以为他不会偷看她的。

走到镜子面前,自己梳妆,淡扫蛾眉,轻抿唇脂。

起身同桓崇郁说:“皇上,臣女好了。”

桓崇郁还坐在榻上,耐心等了她一会儿。

闻声抬头,打量着乌雪昭,顿觉眼前一亮,比起穿紫色衣裙,她穿红是一种雍容华丽的秾艳之美。

他脑子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知她穿凤袍站在他身边时,又是什么样。

乌雪昭见桓崇郁不说话,不解问道:“皇上,这身不成吗?”

她倒觉得很合身。

郑喜办事,总是十分妥帖。

桓崇郁从榻上起来,道:“这身很好。”

他也走到床榻边,换衣裳,是一身淡青滚边的窄袖白衣。

乌雪昭帮他系腰封,她在他面前,堪堪及他下颌而已。

人也纤细。

一下子扑进帝王怀中,仿佛也抱不了满怀。

其实她并不瘦,只是他胸膛比家里的兄长、叔伯宽阔得多罢了。

桓崇郁的墨发高束,蝉扣束着。

凤眸虽冷,可皮肤白,人也俊美,不言不语时,敛着帝王气息,似哪家尚在念书的贵公子。

两人齐肩出去。

郑喜看得痴了一瞬,好一对璧人。

这要是不知,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府里的小夫妻,只是乌雪昭的发髻不对,她梳的还是少女发髻,不是妇人髻。

上了马车,乌雪昭才想起来问:“皇上,咱们去哪儿?”

桓崇郁道:“九月九,去登山。”牵着她的手,问:“你怕不怕累?”

乌雪昭摇头,说:“不怕。”

平日里她除了做女红,还要练字、作画,偶尔还会亲自料理家里小花园子里的花,锄草、搬花,并非省劲之事。登山她还吃得消。

再要辛苦点儿,骑射之类,她恐怕就吃不消。

既是登山,郑喜自有安排。

几辆车驾出了城,到城外的千如山。

今日虽是九月九,来千如山登山的人,却不如城里几座山多,不止是因为这里偏远,还因为这座山名气不如城里的几座山大。

到了山脚下,乌雪昭和桓崇郁一起下马车。

郑喜指着远山,介绍说:“山上有间小庙歇脚,翻过山或者原路返回来,处处都有吃食、下榻的地方。”

乌雪昭与桓崇郁同时朝远山看去,金乌半悬在毓秀的山边。

桓崇郁问郑喜:“怎么挑在这里?”

郑喜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奴婢小时在宫里听老太监说过,太/祖悄悄来过千如山,曾在山顶看过佛光普照。太/祖起居注上还有记载。”

但太/祖的经历,世人并不知,这山才相较而言比较清净。

郑喜什么都知道点儿,连这种事也听说过。

既出现过吉兆,后来者总会趋之若鹜。

此情此情,乌雪昭不能免俗,她倒想上山去看一看,云海之上,佛光是从哪一处照过来。

桓崇郁不让郑喜和谢秉期跟着。

但也没让他们闲着。

他冷声道:“你们两个,自己在山下领罚。”

罚?

郑喜微愕然。

乌雪昭也不知道,怎么要罚郑喜了,他办事一向周全。

桓崇郁冷睨郑喜一眼:“怎么,想不起来了?”

郑喜头皮发寒,立刻想起来。

皇上说的是阜光寺里的事。

隔了这么长时间,还以为皇上忘了。

原来一直惦记在心里。

看来只要是乌姑娘的事,皇上丁点儿也不会忘记。

说了要计较,那便一定会计较。

郑喜苦着脸道:“奴婢想着呢,奴婢不敢忘。”

谢秉期和郑喜在平常还算得用。

桓崇郁虽不是少了他们就不行了,但平日罚他们,还是很耽误正事。

这两日倒正好。

桓崇郁收回目光,牵起乌雪昭的手,准备上山。

郑喜给乌雪昭使眼色。

之前找姑娘说了情,姑娘应该还没忘吧!

乌雪昭也收到了郑喜的眼神。

要是不能求情的事,郑喜也不敢让她求情,皇上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说。

这是在外面,乌雪昭也不敢过分与男子亲昵。

她便伸手拉了拉桓崇郁的衣袖,低声喊道:“皇上,要不还是带郑公公一起上去吧,您都用惯他了。”

桓崇郁顿足,低眸看衣袖上的那只素白玉手。

缓缓抬起淡眼,问道:“你想为郑喜求情?”

乌雪昭点头。

桓崇郁瞧着她,没松口。

她的手也只好一直牵着他的袖口。

千如山山道上,有人上下山。

来来往往时,不免看着他们,年轻男女这般亲昵……可想而知人家打量他们时的神色。

乌雪昭羞得想收回手,但余光里,郑喜那样殷切地看着她,而帝王还不肯答应。

她偷偷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小手指头,凑过去低声说:“您就答应了,可以吗。”

再不答应,她就不求了。

实在求不动了。

桓崇郁捏了捏她的手指,转头看向郑喜,目光冷了许多:“跟上。”

郑喜一喜,内宅老妈子似的,叫衣着普通的宫人们,把吃的、用的,全带上。

至于谢秉期……

别说是在外受点小罚,就是回去皇帝要把他下诏狱受刑,他都不会多辩一个字,也不会眨眼。

一行人上山。

谢秉期被撂在山脚下,旁的兄弟尚有去茶棚歇脚的,他站在高大的骏马身边,一动不动。

体罚其次,主要是撂他这个当谢爷的脸子。

不过谢秉期这人,用郑喜的话说——

人性都没有。

还谈脸子呢。

-

乌雪昭和桓崇郁一起爬到了半山腰,才开始休息会儿。

这处开阔,有人在山上卖吃食。

不少行人在路上歇脚,顺便买吃的。

郑喜怕乌雪昭也饿了渴了。

带着两个伺候的,找地方把东西铺开,过来说:“姑娘,您和主子也去喝点儿水?”

乌雪昭的确渴了。

茶具瓷器是没有了。

她就过去喝了点儿竹筒装的水。

小摊前,有人嚎了一声:“大娘,再给我来一个!”

乌雪昭拿着竹筒,一眼望过去。

看着就是很香的吃食,后面几个刚尝过的人,也都重新排队,想再买一个。

买吃食的大娘和和气气地笑着说:“只卖当下吃的,就剩几个了,带回去的不卖。”

郑喜闻言,过来请示:“姑娘,要不要奴婢过去买一个?”

桓崇郁先答了:“快去。”

郑喜赶紧去了。

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纸包的吃食,里面是一个白白的小面团,面团里包裹了什么,看不见,但闻着有些勾馋虫的香味儿。

乌雪昭心想,这要是茵姐儿在,早就馋的不行了。

郑喜道:“姑娘,奴婢给您切开尝尝?”

切开之后,他可以试毒。

料想是无毒,但他在宫中多年,已习惯了。

乌雪昭点头。

郑喜和其他小太监,把白团切开,顿时间香气四溢。

他先尝了一点儿,没毒,便说:“姑娘请尝尝。”

乌雪昭吃了一块儿,里面不知包的什么,既有肉味儿,又点菇味儿,还有有清脆的嫩叶裹了面粉炸过似的,又脆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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